2004年2月24日——星期二——花儿也唱蜜蜂也唱——成若黎
阿泽安静的站在门口喝着牛奶,台阶上整整齐齐放着四个口袋,花花绿绿的各种吃食放在里头。
看到我们出来,努努嘴示意我们自己拿。我正要去提那个粉色的,阿泽却一把将蓝色口袋塞我手上,偷偷一看,哇,全是我平时最爱吃的。
春游的路上,突然发现我的小伙伴们都成了女孩子们关注的焦点,这种感觉真是微妙。
也不晓得正宇吃了卤蛋是不是真拉肚子了?嘿嘿嘿。
no16
春游的地点选在了离学校几公里远的黑石滩,平坦的地势上一个个小小的圆坑星罗棋布,盛满了昨儿夜里洒下的雨水。随意搬开一块石头,都有可能会爬出可爱的小螃蟹。
学生们在挥舞的火红校旗引领下整队出发,八点半的天空已经放晴。
丝丝缕缕慵懒的云彩飘荡在空中,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注视着公路上长长的行进大军——出来时还整整齐齐,一会儿就三五成群,打打闹闹。
“快看,那就是我们年级的学霸吴井善,长得也好看吧!”
“我觉得还是金正宇更好,虽然学习差一点,但到底也是前十名,而且人家的篮球打得那叫一个牛。”
“诶,你们看华夏电视台放的《家有孩儿》没?把我笑惨了。”
“我看了我看了。第三集里面有个小哥哥长得可好看,演的又好。我专门看了演员表,好像叫白泽来着,听说就是我们当地人。”
“帅帅帅,以后肯定比张峰峰还要火。时间的问题而已。”
“我小学时还和白泽读过一班呢!”
“是吗是吗?他小时候怎么样?快说给我们听听。”
“长得漂亮,成绩也好。就是从来不和女生说话。”
“难怪没有绯闻。”
……
……
对于平时绷紧勒弦的高中生们来说,这一天难能的放松心神,纷纷聊起了各种与学习无关的话题。
成若黎穿着浅蓝系的牛仔背带裤神清气爽地走在八班的队伍中,齐耳短发别在耳后,露出一张白皙的鹅蛋脸,她一直不属于十分漂亮的长相,但五官合在一起却让人感觉特别舒服耐看。
偷偷留一只耳朵听着女生们对几个发小的议论纷纷,心里头骄傲满满。
咦?你们干嘛不说鼎子?人家也很不错的好吧!没眼光!
我们阿泽才多大,怎么会有乱七八糟的绯闻?你们这些肤浅的女生。
腹诽几句后目光被好友吸引了去。
身边关系很好的朋友李茂茂走几步停一下,路过之处“辣手摧花”,双手不停灵活地编织着花冠。
只见她先用三朵野花开始缠绕编织,每加入一朵野花就反复重复上面的步骤,直到花冠编织到合适的大小为止。
一顶黄白,一顶粉蓝,活泼可爱。
两个女孩子一人一顶,明媚的春光里对望着,嘻嘻笑出声。胖胖的女班主任齐梅听见了,回过头正好看到她们手拉手齐步走,白团子一样的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青春真好呀!
到了目的地,按班级划分了区域。
高二(2)班与高二(8)班恰好相隔不远。
在各班老师的指挥下,学生们都井井有条动了起来,有人生疏地垒起石头架起铁锅;有人提着水桶去接清凉的山泉水;有人跑去拣干燥些的柴火……青山仿佛也被银铃般的欢笑声唤醒,将这美好的一切拥抱。
“呼呼——呼——”积极跑去生火的高鼎被冒出的浓烟呛得连声咳嗽,他拨弄了一下颤抖的小火苗,放声大喊:“2班的同志们,到你们贡献的时候了。”一众人心领神会,纷纷把出发前挨个拿给高老师过目的题单扔进了灶孔里头。
高松年站得远远的等着吃现成,见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大跨步走过来扯住儿子的耳朵吼道:“兔崽子,你是专门和老子作对是吧?”
“哎哟,哎哟,老高。”高鼎拼命从魔爪下挣脱出来,捂着耳朵原地直蹦跶,“出来玩就要玩高兴嘛!其他班不都这样。干嘛我们还要写题单啊~~”想着反正回家也是挨揍,高鼎干脆一口气把心里话吼了出来。
“臭小子,就你这熊样,能考上重点大学我用手板心煎鱼给你吃。”
被戳中了学习成绩不好的死穴,男孩有些气急败坏的继续顶嘴:“好,您老人家千万千万把手保养好,等着煎鱼吧!”还待要多说点别的什么,吴井善和金正宇赶紧一把把他拖下去。
高松年竟然没有阻止,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神情变化莫测。
他从荷包里掏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点燃,重重吸了一口,看了看周围的一大群学生,叹了声气,随即把烟头在手边的石头上触灭,走向煮水饺的孩子身旁和起了调料。
“鼎子,你疯啦?敢这么和你爸说话。”吴井善瞪大一双圆眼打量着面前的高鼎,和平时好脾气的他没什么两样呀!微微有些凌乱的碎发,笑容是暖洋洋的,大而灿烂。
“嘿嘿嘿,冲动是魔鬼,我也很后悔。”高鼎想起家门口那把叉头扫把,笑容一收打了个寒噤。
金正宇好笑地拍拍好友的肩头,尾音上扬轻轻一句:“哥们儿,自求多福。”话音落下,眼神就不自觉飘了出去,人群中一番找寻无果。
“跑哪儿去了?”他暗自嘀咕。
吓。
突然腰被人从后面捅了一下。
明明吓不到人却玩不腻的游戏。金正宇不用回头就知道谁在身后搞怪。
心里的冰山融化了,脸上却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无聊。”
他说。
成若黎生动的笑寡淡了,不再理会这个“毒舌男”,从背包里掏出两个卤鸡蛋递给高吴二人。
吴井善闻了闻各种香料混合而成的气味,咬一口,蛋白弹性十足接触性极好,遂了然地说道:“肯定是姐姐卤的。”
“恭喜恭喜,你的鼻子已经赶大黄差不离了。”高鼎日常一损,不管三七二十一剥开壳两口吃下肚,只觉得口齿留香。“不过姐姐怎么会给你做卤蛋呢?我们的大姐应该没有转性吧?啊?啊~哈哈哈哈。”
“姐姐怎么了?怎么了?她对人很好的。”吴井善不干了,一脚踹在好友屁股上。
“是很好。”高鼎点点头,伸长了手臂说:“每次用鸡毛掸子抽我都很留情,你看我光滑的手臂从来没有留过疤痕,哼哼。若黎,你就说你家鸡毛掸子换了几把,啊?”
“六把,不对,七把了。”
“瞧瞧,比我家叉头扫把淘汰率都高。童年阴影,童年阴影,哎!”
金正宇可不屑于扯这陈谷子烂芝麻的旧账,手掌伸到女孩眼前:“卤蛋。”
“没有。”某人傲娇地扭过头,捂住鼓鼓囊囊的荷包,此地无银三百两。
“嘁。快点。”食指勾了勾,倒是再也忍不住嘴角一抹笑纹。
“祝你吃了快点拉肚子。”某人嘟起嘴巴,右手一摊,掌心一颗被下了诅咒的卤蛋。
金正宇好气又好笑,伸手取过卤蛋,在她来不及缩回的掌心上拍一下:“真拉肚子再打十下。”
嘤嘤嘤,小人。
“话说回来,若黎,你这卤蛋到底怎么来的?”
成若黎屏气凝神,回想了一下早晨出门时顺手牵羊的全过程,决心要替自己保密。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臭鼎子。”
而相隔甚远的城市另一头。
到了饭点,和校友们出去踏青的成若溪打开食盒,看到安安静静躺着的两枚卤蛋,咬碎了一口银牙。
“臭丫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被念叨的某个臭丫头右侧耳朵突然发烧,通红通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