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摸了摸这两天闲来无事将包袱用针线改成的小布包,心下稍微安定了些。
煦儿怎么会在这儿?还是我认错了?无论怎么说都不应该啊!
可事实到底如何,总得亲自去确认一番才好安心。
安然猛的打开门,抬腿就往外走,守卫立刻伸手一拦,语气冷淡的说:“干嘛去?”
安然呵呵一笑,一边朝旁边的房门张望,一边说:“两位大哥,刚才那么吵,可是楼里又来新人了?”
守卫淡淡嗯了一声,再无后话。
安然笑道:“两位大哥,我不能去看看吗?我都来这儿好几天了,哪儿都没去过呢?再说了,就在旁边夫人的房间,我还得跑了不成?要是两位大哥不放心,咱们可以一起去啊?整日呆在房里,着实有些烦闷呢,既然来了新人,我肯定得去瞧瞧的呀,早晚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对安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走前面就是。
安然眼角余光瞄了眼跟在身后的两个守卫,心里有些焦急。我都这么配合了,怎么守卫还跟着?
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出老巫婆的教训自己的那一套言辞,安然伸手敲敲门,门内顿时一静,立刻有男声问道:“谁呀?”
安然高声回道:“夫人,我是风语呀,我能进来看看吗?”
安然心里开始无比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没说真话,名字都用得假名,如果里面真的是皇弟,依他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被穿帮才是。
殊不知李煦在里面乍一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吓的猛的回头看着大门口,定定的盯着。心中一个劲的否定道:“不,不可能,肯定是我听错了,外面不可能是皇姐,一定不会的!”
“进来吧。”
刚得到允许,门瞬间被推开了,一道身影快速走了进来。
在她踏进屋内的那一瞬间,李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皇姐!
真的是她!
安然也是惊的睁大了眼。
煦儿,怎么真的是他?他不在宫里好好呆着,没事出来乱跑什么?还有他旁边的不是白筠吗?他俩怎么在一块被抓了?
屋内还是跟上次一样的装扮摆设,看起来毫无新意,老鸨依旧坐那儿笃笃的敲着桌面,身后还站了四个彪形大汉。一切跟自己刚被抓来时,也没什么大的不同,唯一的不同是这次地上坐着的是一男一女。
安然勉强压下心头震惊,对着李煦恍若不经意间眨了下眼,也掩下了刚才眼中的震惊之色,走到老鸨身旁站定,还笑眯眯的打着招呼道:“夫人!!”
老鸨半眯着眼打量着安然说道:“你到这里做什么?”
安然轻笑道:“哎呀,夫人,人家整日呆在房中闷嘛,适才听到门外嘈杂,想着恐是来新人了,心中好奇就过来看看啊。”安然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向被捆着双手,坐在地毯上的两个人,继续说道:“这两位就是新来的吧?长的可真俊呢?看样子年纪都不大,正当年华呢。”一边说着安然一边俯身凑近了两人一些,背着众人朝两人使眼色。
白筠刚才太过害怕,一个劲的往李煦身后躲,吓的都不敢抬头,听到脚步声有人离自己这么近,吓的怯生生的看过来,瞬间双眼瞪大,嘴巴微张,差点叫出声来。
李煦一把紧紧抓住白筠的手腕,制止她说话。
白筠这时突然想起,适才长公主进来时,说自己是风语,虽然不知长公主闺名为何,但长公主封号长安公主,是因名字里也带了一个安字,这件事整个久安城就没有不知道,所以她用的是假名!
那自己也理应配合才是,不能拆穿长公主的身份,不然长公主身陷此地,出去以后名声就毁了!依当今皇上对长公主的态度来看,到时别说自己这个知情者了,恐怕户部侍郎府都难逃一劫,没什么能比皇室颜面更重要了,整个这个什么万花楼恐怕将无人能幸免,帝王一怒,流血漂橹啊。
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无论如何,长公主都不能出事才是!
白筠心下暗暗下了一个决定,紧紧握住了李煦的手,目光再不似先前那般怯懦。
老鸨轻声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安然后退两步又退了回来,笑道:“对呀!不过夫人,风语突然有一事不明,这里有两人,一男一女,咱们不是青楼吗?要这男子作甚?不如将他放了吧?”
老鸨:“放?怎么可能!有件事你有所不知,咱们万花楼可不单做男子生意,那些富家女子,尤其是中年孤独的女子,每年给咱们送的银子可比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们多多了。这小郎长的这么俊,一看就是个雏,肯定能受不少女客喜爱,绝对是一笔好生意!”
李煦怒目而视,恨不得将老鸨撕了才解恨!但因安然在一旁,李煦担心自己莽撞会连累她,所以只能选择隐忍,暗自咬牙切齿。
安然惊的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只能回以尴尬的笑容,附和道:“对对对,夫人所言极是,甚有道理,是风语孤陋寡闻了。”
老鸨轻轻一笑道:“这些虽是平常之事,但想来你也是不知晓的,毕竟凡是来咱们这种地方的,哪个不是遮遮掩掩,生怕被人认出来,一个个好面子的很呢,自不会出去乱说,你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安然:“是是是,风语又长见识了呢。”
老鸨突然话题一转,说道:“你啊,来了也有几天了,想来身子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看你面色红润了不少,明天你就别在这儿呆着了,出去接客吧。”
安然心里咯噔一声,尴尬的笑笑不说话。
她是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可她身后的李煦登时怒了。
居然叫皇姐接客?反了他们了!
“岂有此理!你们有什么资格买卖人身?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鸨站起身来,冷冷一笑。
白筠也怒道:“就是!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更何况是人身,你们经过我们的同意了吗?这种无本包赚的生意真亏你们想的出来,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老鸨直接俯身一挥手,“啪”的一声就打在了白筠的脸上,冷笑道:“报应?你都落本夫人手里了,还敢嘴硬!”
跟班们似是已经习惯了,面上毫无波澜,眼底一片平静。
安然跟李煦同时惊的睁大了眼,安然下意识的上前两步,李煦直接起身“啪”的一巴掌抽了回去,打的老鸨一个趄趔倒在地上。
李煦冷道:“还敢打人?简直目无王法!”
白筠捂着脸怔怔的看着地面,都傻眼了,从小富贵人家长大的千金小姐,何时被人掌掴过?自然一时回不过神来,心中波浪激荡难平。
老鸨摸着脸尖叫一声,大声嚷着:“啊!!!!!竟敢打我?你们几个,给我上!给他们点教训才是!还王法?告诉你们,在这里,本夫人就是王法!给我打!狠狠地打!!”
白筠被她惊的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身躲到李煦身后,伸手紧紧握住了李煦的手。
李煦则是一脸愤怒的直瞪着老鸨,一点也没有屈服的意思。
安然看着四个壮汉都从腰后摸出一根手臂手的木棍,骇的睁大了双眼。大叫一声:“别啊!!!”
说时迟,那时快。壮汉们举起棍子就围过来朝李煦打去,安然顾不上别的,转身就朝李煦扑去,李煦没想到安然会扑过来,光盯着壮汉打手了,一时没防备被安然扑倒在地,连带着他身后的白筠也倒在地上。
安然扑在李煦和白筠身上,三人刚倒地,棍棒已经加身,发出“噗,噗,”几声沉闷的声响,安然只觉后背整个要散架了,疼的瞬间冒出了冷汗。
李煦震惊了,想要翻身替安然挨打,可安然死死抱着他,手里抓的却是他身旁白筠的胳膊,李煦一时无法越身而出,被牢牢的禁锢住了。
守卫打手们一看打错人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停下手来看向老鸨。
老鸨摸着脸站起身,看着安然怒道:“风语!你这是做什么?你也要造反吗?”
李煦眼看自己姐姐被打,眼睛都红了,大声吼道:“造反?我看你才是要造反!大胆贱人,你必遭天谴!”
安然费劲的抬起头看着身下的弟弟,一个劲的对着他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
老鸨冷冷一笑说道:“呵,天谴?本夫人倒要看看,咱们究竟谁先倒霉!风语,你起来!本夫人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们,来了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在这儿,本夫人的话,就是王法!”
一听王法这两个字,李煦简直不能忍,安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要糟,立刻开口打断了李煦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大声说道:“夫人息怒!看这两个人年纪不大,且穿着华丽,自是娇生惯养的,不懂这尘世俗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夫人何必跟他们两个半大孩子计较呢?他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不如让风语教练他们规矩吧,省得他们惹夫人生气。夫人,生气可是脸上会生皱的,女人最忌生气了。风语虽是初来不久,但也想为夫人分忧,不如就给风语一个表现的机会可好?”
话是说的漂亮,可安然始终紧紧抓着李煦两人,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被安然这么一打断,李煦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不然受罪的还是姐姐,因为姐姐是无论如何也要护着自己的!
老鸨阴沉着一张脸,说道:“既然你有这个心,本夫人就给你个机会。但是若他们冥顽不灵,就别怪本夫人不客气了!还有你,敢护着他们?明天必须给本夫人接客去!来人呐,把他们三个关进地牢!连口水都不准给他们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