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岭间,一群身穿破旧衣裳的人缓缓走着,其中走在最前的一人伸手一指,好奇的嚷着:“大家快看,那是什么人?怎么被绑起来了?”
只见远处一颗光秃秃的树下,一群狼狈的汉子被牢牢的捆在了树干上挣脱不得。
人们走的近了,看的清楚了些,突然人群中响一个尖利的声音,一道枯瘦的身影冲出人群,手指直直的指向师爷,大声道:“我认识他!这是师爷!”
“啊?师爷?”
“师爷怎么会被绑在这儿?”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本来还有人准备上前帮忙解开束缚的,一听居然是师爷,立刻退了开来。
师爷看着眼前穿着破烂的老百姓,很是愤怒的瞪了两眼,随即用不屑的口气吩咐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本师爷解开!你们这群刁民,本师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师爷本是县衙的代表头脑人物,若他还有理性,这个时候是求人的时候,怎么也不该用这种口气,这种态度跟人说话才是,可他偏偏就是这么没脑子的做了,可见确实是气昏了头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不单被人揍了,还被人捆在树上,这就算了,还被一群刁民看见了,实在是老脸有些挂不住,不恼火就真的怪了!
“乡亲们,咱们不能放过他们呀!”人群里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都是拜这个师爷所赐!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师爷还被人绑着送到眼前了,就这么放过他们?那不是傻嘛!
“乡亲们,上啊!”
一群枯瘦的乡亲们涌上去,一顿手打脚踢,不知谁说了一声:“嘿!俺们都快冻死了,你们还穿这么好的衣裳!”
“你们敢!”
“快放手!”
“你们这群刁民!”
“反了!反了!你们是要造反呐!官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理他们的阵阵怒骂,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脸上洋溢着愉悦的欢笑,有说有笑聊的热火朝天,一个个兴奋不已的离开了。留下现场一片狼藉,二十几个壮年汉子仅穿着一条条亵裤站在冰天雪地里,紧紧的凑在一起,场面那是相当的激情澎湃啊。
“公主,咱们到宜兰县城了!”
“哦?”安然掀开车帘抬头望去,果然,高大的城门楼上,巨大的两个字格外醒目,宜兰。
“这么巧!走,进去看看!”
一路上安然掀着车窗布帘朝外好奇的张望着,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沉了下去,越发的凝重起来,眉头越皱越紧,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捏着布帘的手已经紧握成拳,风语担忧的急忙扯过安然手中的布帘拉上,布帘的一角已经皱皱巴巴的了,可见安然用的力气不小啊。
“公主,别生气了,朝廷很快就会有公断的。丞相一定会尽快的处理这事,公主别气坏了身子!”
安然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风语,这是县城啊!你看看这儿,哪里还有半分县城的样子!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老百姓!这么冷的天,他们没吃的,没喝的,还得受着这彻骨的寒冷,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呀!这个该死的县令!一条狗都能比他做的好!”
安然气的青筋直冒,把风语吓的都快哭了,“公主,你可别气了,为了肚子里的小王子,您就先消消气吧!您气不过咱们收拾他就是了,您可别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当啊!”
安然摸着肚子,深深的做了两个深呼吸,还是觉得有些意难平。
这片江山终是李家江山,容不得你们这些宵小糟蹋!
安然愤怒的开口吩咐:“停车!”
风语和雷根本就拦不住安然,只能陪着她一步步的走着,脚下周边这里一个那里一个都是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别说安然作为一国公主见此心里肯定难受了,风语和雷其实心里也不好受,都是一国同胞,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难,那种愤怒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更加的感叹自身的渺小。
“苗苗,好孩子,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再坚持一会儿,爹马上就回来了,爹回来苗苗就有药了,吃了药苗苗就能好起来了。”
街角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泣不成声,孩子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女子抱着孩子不停地说话,不停地摇动孩子的身体,可孩子依然双目紧闭,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安然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天寒地冻的一个懵懂的孩子没吃没喝的,不病就怪了!
“大姐,孩子怎么了?”
女子抬头看向安然三人,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见三人穿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抱着孩子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苦苦哀求道:“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安然和风语急忙扶起女子,安然着急的问道:“大姐先别哭!先说说孩子怎么回事?这是病了还是怎么了?”
“伤寒!天儿太冷了,从今早儿起苗苗就有些发热,我们没钱医只能盼着他自己好起来,可是,这身体越来越热,苗苗怎么喊都喊不醒,孩儿他爹求大夫,可大夫说没钱不医。他爹正一家家的求呢,可没有一位大夫愿意来救,都说忙着呢。姑娘,求求你,看你穿着不像穷人,可否容我借些银两,你放心,小女子发誓定会归还的,求姑娘了!”
看着女子哭花的脸,安然心头沉甸甸的,“雷,抱孩子去医馆!”
雷迅速抱过女子怀中的孩子,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往最近的医馆,远远就看到一位庄稼汉子打扮的男子跪在医馆门口的台阶上苦苦哀求着,可医馆却大门紧闭,女子突然开口道:“官人!”安然回头看了女子一眼,再看向医馆门口,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把里面的大夫都一脚踢死算了!
大夫救死扶伤的使命感都丢去喂狗了?
“风语,上!把门给我踹开!”
风语二话不说,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前就是狠狠的一脚。可能是木门的质量不好,也许是风语用的力气太大,大门啪嗒一声轰然倒地,溅起一片灰尘。
跪在台阶的男子猛的抬头看了过来,就看到自己的妻子跟着一身富贵相的人走在一起,孩子还抱在一个不怒而威的男子怀中,男子顿时觉得有希望了,看抱孩子那人脸上的怒气,孩子的病怕是有救了!不由得两行热泪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各种到底什么滋味,恐怕只有当事人能体会了。
安然看了他一眼,快速说:“快起来!”然后几人就冲进了医馆的大堂。
大堂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样子就是大夫了,还有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男孩,手下正研磨着药粉。此时两人正一脸惊恐的的看向踏门而入的风语。
雷抱着孩子放到一边诊病的小榻上,风语则走到老年人身前拎着他就拖到了小榻边,老年人气的胡子直颤抖,根本没看小榻上奄奄一息的孩子,反而指着风语怒道:“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你们这是擅闯民宅!眼里还有没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