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
东宫
张远端坐书案之后,手执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好后将纸拿起吹了吹,墨迹很快就干透了。张远淡淡的对身边服饰的太监道:“小新,将董浩给本宫叫来。”
没多久董浩就随太监小新来了,行礼见礼之后,张远将手中纸张叠了两次递给董浩,伸手朝董浩招了招,董浩恭敬的接过纸张,凑近张远听从他的吩咐,张远小声道:“找人送到吴国长公主手中,不能让人察觉是从咱们齐国送出的,懂吗?不用署名,直接说,嗯,就说是故人信件就行了。对了,咱们在吴国有人吗?让她(他)务必看到信已经顺利交到长安公主手里就可以了。”
董浩一听,随即也小声的俯在张远耳旁道:“没有!以前有,但吴国那边近几年查的相当的严,只要是咱齐国过去的人,他们都监视着呢,所以咱们的人要么潜伏起来要么退了回来。以前埋的暗桩也不能用来做这种小事啊,被人察觉就死定了。”
张远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咱们在吴国还有暗桩?”
“自是有的!各国各朝各代其实都有,但只要没发生战事,也一直都相安无事。”
张远了然的点点头,“行了,去办吧。能不能交到她手上就随缘吧。”
董浩看看信纸,询问道:“就这样送去?不用加蜜蜡封口?”
“不用!就这样送!”
董浩点点头退下。
张远偏头看向小新道:“听闻母后召集了京中大半的贵女在御花园赏雪?”
小新恭敬的上前回话,“是的,殿下。”
张远长长的吐了口气,这母后还真是心急啊,就这么怕我打光棍吗?
吴国
边境驿站
用过晚膳安然就去看望风语了,路上遇到带队巡逻的雷,雷惊讶的道:“公主?您怎么一个人?”安然轻轻道:“不然呢?风语受伤了,我身边那还有什么人!”安然想起已经不在的风言,心里更加难受了,表情愈加落寞。
雷却没懂安然的意思,大大咧咧的道:“公主莫忧,只是公主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给公主安排随从。臣马上就去安排。”
安然抬手制止了他,“算了,我一向不喜人跟着。风语的房间在哪儿?我去看看她。”
“哦,在那边,臣带您去吧。你们几个继续巡逻,千万不可大意啊。”
风语靠着床头,双手拿着一块手帕就这么看着,眼里闪过一丝喜意,更多的却是彷徨跟落寞。敲门声起,风语迅速将手帕往枕头下塞,“进来吧。”
安然身后跟着雷,两人先后踏进了门。风语惊讶的看向风语,一掀被子就欲下床行礼。安然脚扭了走不快,只能快速开口制止她,“别!你伤那么重,给我老实在床上呆着!”
风语被安然这么大声的呵斥吓了一跳,楞在了那里。安然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将风语按了回去,拉过被风语掀开的被子,给她盖好,轻轻道:“怎么样?身体可还受的住?你一直昏迷着可把我吓坏了!好在你没事醒过来了。”安然无比庆幸的说道。
一听安然这般说,风语更加躺不住了,不顾安然的劝说,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在床上就面朝安然跪好,头低低的碰到褥子上,雷一见惊的上前两步,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呢,就听风语自责的道:“公主!是奴婢没用!非但没有帮到公主,还拖累了公主!若不是公主背着奴婢一步步走到这里,还将自己的衣裳给奴婢穿,奴婢早已冻死在荒山野岭!奴婢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雷震惊的后退一步,看着安然久久未语!
公主竟然会屈尊背了一路昏迷的风语,而且还在满天风雪中将自己的衣裳给了风语御寒!
像我们这般低贱的命,公主却没有丢下风语不管!
这一刻雷的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复!
听到风语这样子说,安然一边伸手扶起她,一边轻轻道:“谢我干嘛?明明是你们救了我!风言走了,你还伤成了这样。风语,当时为何不逃?你功夫那么好,何必还赶回去找我?寻个地方包扎一下伤口,又怎至于失血过多昏迷了三天?我在那就算再怎么糟糕也不会送命,可你们却是会丢命的呀!你知道,我又多怕失去你们吗?”
“公主,保护你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可奴婢却连这本分都没做好!风言还为了救奴婢,,,,”
一提起风言,安然也心头沉重起来,喃喃道:“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对风言?说到底,风言为了我才牺牲,我却连带她“回家”都做不到!”
“公主别这么说,跟着公主是风言的心愿,她临死都嘱托奴婢一定要照顾好公主。”
雷听的有些迷糊,不解的追问道:“风言是谁啊?我都听迷糊了。”
安然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眶早已泛红,小声的说:“风言是我出嫁的路上碰到的,她无家可归我就让她跟我走,她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就给她取了一个名字,,,,,”
“你不说话我该怎么称呼你呀?看你眼神那么绝望肯定是伤了心吧!人生不如意十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你也不用太放心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像风一样刮过去就一去不返了。你看那被风吹落的树叶,落到地上它的一生就结束了吗?那只是它化为泥土养分的另一个开始。你还年轻,正是该蓬勃向上努力活的更好的时候,别被过去给绊倒就起不来了。你既然不肯说名字,我叫你风言好不好?跟风语一个意思哦,风的言语,虽轻飘却自在,无拘无束。以后你还多了风语这个姐妹哦,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世上虽然坏人不少但好人更多,你只是运气不好,以前没有遇到而已。你看,你现在就遇到我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好人了呢,哈哈。。。”
想起那时为了让风言尽快开心起来,自己吹的牛,洒的鸡汤,过去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个人却。。。
安然继续说道:“我给她改名叫风言,希望她有个新的身份后,能开启新的生活,可我却并没能给她一个无忧的生活,她才十八岁,正是花样年华,就这么早早的走了,若早知会如此,或许当初不上去跟她搭话,她现在还好好活着吧。还有驿站里被血洗的护卫们,虽是陈国人却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还有那些随我嫁去陈国的宫人们,我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们才是最冤的!想必她们一定恨死我了吧?”
雷道:“公主别这么说,奴为主死是奴的本分!”
安然却摇摇头道:“都是爹生娘养,谁又比谁高贵到哪儿去!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我却能想的到的!尤其是风言故意穿着我的衣服引开守卫,她明知道自己走的是死路,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就是知道这点,我才会这么难过。风语也别自责了,你能做的都做了,怪只怪风言命苦吧,只可惜我们连她的尸首都带不回,想要祭拜一下都做不到!她的灵魂在荒山飘荡得多孤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