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澈看了一会绣花便觉得眼花缭乱,正要出门到处逛一下,便看到有客人来了。
来人是沈老三家的姚氏,姚氏到了院门口也不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看到宋氏和二丫正在院子里绣花,便走到她们身边坐下笑呵呵道:“哎呀,二嫂子这么有空绣花呀~二丫这荷包颜色挑得不错,做好给她妹子送一个呗。”
宋氏抬头看见原来是自家相公三弟妹来了先是一愣,又听到这番话心里有点不舒服,可她一向和善便微笑应道:“三弟妹说笑了,二丫手工还不行,都是做着玩儿的,若是三弟妹不嫌弃我这有一个刚做好的,可是颜色不太适合小女孩,三弟妹你拿着玩吧。”
姚氏看到宋氏递来的一个藏青色荷包,随手接了便往腰间塞去,心想难得来一趟不多捞一点怎么行便撇撇嘴的又道:“谢谢二嫂了,不过二嫂也知道,我针线活不行,三丫到现在还没学怎么绣花呢,你看二丫绣得比我还好,她能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就这个做好了给她就行。”
这时一直低头默默绣花的二丫手一抖就被针戳了一下,吃痛便喊道:“哎呀,痛死我了。”说着又抬头好像刚才发现姚氏的到来开声便道:“诶~三婶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我都没看到,该不会是苏姑娘不欢迎你,所以捂我眼睛了吧,难怪我会戳到手,肯定是苏姑娘让我好好保管这荷包。”
“噗哈哈哈哈哈哈,二丫说得好,我就是不欢迎她。”苏澄澈在一旁哈哈笑道
姚氏一听有些恼羞成怒了,噌的站起来说道:“你这丫头乱说什么呢,不就要你一个荷包吗,用得着这样说话吗。”
宋氏马上打圆场道:“弟妹莫气,只是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弟妹莫要放心上,不知弟妹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姚氏一听才想起今天来的正事,过几天便是十五,又到了每个季度交奉养粮的日子,趁着沈信不在,她和沈义好不容易把这好差事拉到自己身上,打定主意要过来狠狠敲一笔,从二房这边多要一点回去,等到时候再回去公婆面前说说这边日子难过,她看着可怜就少要了点,这一来一回中间的差距正好够他们交这季度的奉养粮。一来在公婆面前占了个识大体,兄友弟恭的美名,二来自己原来备下的奉养粮就空了出来,今年便可妥妥的过个肥年了,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她最乐意做了。
姚氏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脸上笑意便多了点:“哎呀,二嫂说得对,我怎么把正事忘了呢,二嫂你看呀,过几天就是十五了,这今年最后一季度的奉养粮也是时候交了。你们之前不是洒了一筐粮吗?爹娘的意思是别让你们交粮了,直接交一两银子就是了,也省得你们再去县里买,爹娘吃不完又得拿去卖。”
姚氏说的话看似合理,直接给银两省了一买一卖的功夫,还不用被赚差价,可问题就出在价钱上。按当初协议奉养粮一个季度为八十斤糙米,每年最后一季度由于莲藕可以收成,便多加二十斤莲藕,但莲藕是收成后再交的,反正意思就是让两老多些盈余,吃不完可以卖掉换钱过个好年。以市价来说,现在一斗米是十文钱算,一斗米等于十五斤米,八十斤就是五斗多一点,最多也就是五十五文,加上莲藕一斤也是两文钱,二十斤就是四十文,这加起来还不到一吊钱,姚氏却一开口便是一两银,这样如何让宋氏不惊吓?
如今是景阳四十三年,可是历年历代对于银两的算法都是没有变的遵从着:一两银是十吊钱,一吊钱是一百文。
这姚氏一开口便多要了九吊钱外加五文钱,不要少看这五文钱,可以让穷人家吃上一个月糙米饭如果混上红薯和野菜那是管饱的了。
沈信一家自从上次意外洒掉了半担粮本就让日子变得非常难过了,又为苏澄澈立牌立碑把家里的积蓄都用完了,还得向隔壁李大婶家和村长家各借了两斤白米,之后更是为苏澄澈的香火不断,把剩余的一些干莲子都拿到镇上换成了香,为了节省出这奉养粮,这才导致这一段日子一直都是在吃糙米粥、红薯,甚至有时晚餐只有野菜汤,本想着能赶上小麦成熟,这奉养粮便不是问题,可偏偏今年的第二道小麦又推迟了十来天的时间,倒是年底莲藕不会有问题。
宋氏为难到:“弟妹,我们家不说现在,就是平常也没这么多钱,奉养粮这边等信哥回来便会给爹娘送去,如果弟妹怕这样回去会被爹娘责骂,我这便跟弟妹去爹娘那一趟。”
姚氏毫不在意的说:“二嫂,别人不知道,我们可是很清楚,二哥跟我那二侄子现在可是去府城运东西回来,听说那苏姑娘可是在府城上开铺的,二哥这次过去,还不得运一车子钱回来?爹娘也不要多,才一两银子,你们就当是漏一点出来孝敬爹娘吧。”
“三婶,我爹是去给苏姑娘运她制的吃食,以后可是每天供奉在苏姑娘牌位前的,不是去运钱,你当我爹是去打劫啊?。”二丫随即呛声道。
宋氏也连忙表态:“是啊弟妹,苏姑娘交代了得把吃食和话本带来,苏姑娘本就是为了二丫丢了性命,我们又怎么可能还去贪她的东西呢。”
姚氏嗤笑道:“说得比什么都好听,那苏姑娘无父无母无亲人,你们不拿,难道等银子放在那发霉吗?你们就把我当孩子哄吧,反正那些吃食我们也不要,你们该供奉供奉,爹娘就要那一两银子。”
苏澄澈现在是又气又恼啊,打她的鸡蛋主意就算了,现在连她的遗产也想争?不过很遗憾,虽然她是在府城上开铺子的,可是是真没钱,那些吃食如果能卖出去倒是还值不少钱,可是沈信一家是不可能会卖她的东西的,所以这姚氏还真是打错了算盘。
宋氏脸色都白了:“弟妹,苏姑娘的东西是苏姑娘的,我们一家欠她一条命,是怎么也还不清的,她的东西我们真的不敢占。要不这样,等信哥回来,我们便交那奉养粮,数量增加到一百斤,这样你看行不?”
姚氏一听就知道宋氏要松口了,也不着急要那一两银子了,反正等他们车回来的时候再带上娘去堵他们,看他们到时候怎么推辞,于是便开口说道:“二嫂,这可真不是我看行不行的问题,这样吧,加到一百二十斤,我回去再跟爹娘说说好话。”
“这……”宋氏有些迟疑
“三婶,你一下子多要了四十斤,你是不是看我和我哥上次没死成,这回想活活把我们给饿死,你才开心呀?”二丫生怕她娘松口同意,赶紧插话道。
姚氏一听这么大一个帽子扣下来哪能不呛回去:“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要不是我人好,才不给你们提意见,那好啊,你们不乐意加粮,那就给一两银子,我也懒得回去跟爹娘解释。”
“好啊,三婶你想要那一两银子,我们没有,你就说要苏姑娘的,那你就直接去问苏姑娘要啊!”二丫又呛回去
“你这死丫头你这是咒我死啊!”姚氏急道。
“三婶~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我可没让你那样问,就跟上次吃鸡蛋一样自己跟苏姑娘请示不就行了,怎么非得去死呢。”二丫慢悠悠地说道。
“你,你…”姚氏气得指着二丫连说几个你字都没能说出下一句来。
宋氏叹一口气,不赞成的看了二丫一眼,这闺女怎么就那么冲动呢。又看了一眼姚氏现在的样子,还是顺着二丫的话说道:“弟妹啊,都是这丫头不好,你可别气坏身子了,可是这加二十斤已经是我们能承受的极限了,加到四十斤,我们便真的是揭不开锅了。”
姚氏气得还在发抖,正想开口怼回去,突然脖子后面一阵阴风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