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时节,美人动京。
……
“见过武大人,薛公子。”何月乐远远地便瞧见心思各异的三人,便是远远地走来,便是问安。
“表姐/何姑娘,表姐夫/齐大人,安。”现在的何月乐与齐青择恍若救世主。
心思各异,但却一致的某二人连忙还礼。
陈鸳淑自是向她的亲亲表姐与表姐夫行礼问候。
几人寒暄几句。
而何月乐看起来心情尚且不错。
与齐青择是夫唱妇随。
不过就是瘦了许多。
本,何月乐便是听闻武轩朗武公子与薛子苏在那日早朝替何齐两家作证。
也证实了韩王与司马家的阴谋。
又因此事是由她与齐青择而起,特来感谢一番。
陈家这么多日的忙前忙后,说要感谢也没轮到他们这些小辈人。
而此番前来感谢,仅为何月乐与齐青择对他们的感谢。
——听闻他们帮了很大的忙,可若他们来矣,但唯她一女流之辈,着实不大好看。
转念一想,便想到与薛子苏关系匪浅的表妹。
——再加上二人关系一向是情同姐妹。
那时也是她出府游玩,才有那一份份量不小的证物。
因此连忙相约。
——可惜何月乐却不知陈鸳淑与魏某人的某些辛秘事。
三位男子走在前头。
何月乐与陈鸳淑还有随从们,走于后头。
不过即使他们几人衣着华丽,举止言谈皆是上等。
因这是在西郊,所以引不起任何轰动。
——毕竟这里皆是达官贵人,人上人,谁还没见过何等高贵人物。
便是不稀奇。
几人绕湖走了一圈。
陈鸳淑虽然与何月乐说着眼下京中那些富贵人家的八卦。
但她一直留心前头几人闲谈的内容。
此生,韩王李越胜被提前一年赶到了荀州,今日应前往荀州。
司马家父子几人也被调出京城。
其调往外地任职,起码没有被革去官职。
——陈鸳淑心里忍不住猜测,以李重裕那种两头不得罪的做法。
再是现时的司马家的家势如日中天。
约莫过个一年半载,李朝阳再不登基的话,司马燕惜的父兄便会被调回京城。
——这天下看起来就像姓司马的一般。
不过陈鸳淑心中如何想,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地同何月乐讲话。
她不敢想太多。
以免与表姐何月乐的对话衔接不上。
……
绕着湖走了大半天,齐青择顾念未婚妻的身体。
拉着几人入亭坐之。
不巧的是——
现下,陈鸳淑左边坐着魏轩朗,右边是薛子苏。
她顿感自己夹缝求生。
不过五人只是静寞喝茶,赏景。
也不多言。
突然安静下来,倒是令人有些不自在。
“淑儿,今日的妆扮不错。”何月乐寻了个由头开个话题。
——陈鸳淑哪会不知道。
她忙接话题,“这是夏竹的功劳,她的手颇巧。”
陈鸳淑笑颜如花。
“夏竹?那个嘴巧的丫鬟?”何月乐分不清陈鸳淑的丫鬟亦是多时之事。
陈鸳淑知道自己表姐向来不大会认人。
她道,“那是春绘。”
“那那个呢?”何月乐指着陈鸳淑带来的冬梅道。
陈鸳淑言说,“这是冬梅。”
冬梅的身姿较为美艳。
何月乐有些嫌弃,道,“你这些丫鬟怎么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其实,在陈鸳淑看来她们却是各有特点。
……
三个大男人便是沉默不语地看着她们聊天。
其实毫无共同话题。
很快,日头便是要当空对照了,西郊的人也少了许多。
几人也打算去觅食。
一起身。陈鸳淑便看到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想来他如此招摇,其他人亦是瞧见了。
而他们带来的随从哪敢阻拦那人。
——韩王李越胜。
待他站定在他们歇脚的亭子里。
一方狭小的廊亭更是显得窄小。
“见过王爷。”五人整齐行礼。
陈鸳淑蹙眉,这人怎么到哪都能见着他。
莫不是,他跟踪何月乐?
“起罢。”韩王毫不客气地坐在何月乐刚刚坐过的位置。
——如这厮不要脸的,世间罕见。
齐青择当下黑了脸,拉过站在李越胜身旁的何月乐。
他道,“王爷,若无事……”话被打断。
韩王李越胜开口,“本王像无事的么?来此,自然是有事。”
话尾带上三分嘲讽七分傲慢。
活生生的纨绔子弟。
饶是齐青择家教极好也是几尽变了脸色。
“诶,你们坐呀。”李越胜用着蕴含某种意义的目光看着何月乐,拍拍身旁的石凳。
何月乐自始至终皆是一脸淡漠,道,“不劳王爷费心,我等站着便是。”
身子连动都没动。
“啧,不要如此冷漠嘛,好歹我们差点成了夫……”李越胜的话未完,齐青择猛地拉着何月乐走人。
他现在可不怕韩王。
今日之后便要远离京城的人有何好怕。
而齐青择走人,他们三人自然也要走。
匆匆别一礼,便也走了。
但陈鸳淑鬼迷心窍地回下头。
见李越胜对着齐青择与何月乐离去的方向,隐隐约约地好似落下了一滴泪。
心里顿时一惊,回头走人。
她什么也没看到。
——难以忘记,才会临行匆匆一见。
……
长兴十三年,六月初九。
太子大婚与民同庆。
陈鸳淑貌似记得上辈子太子大婚似在十月飘雪。
陈鸳淑记得当时她去围观了一番。
十里红妆,与白雪对应。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也可能记岔了,因为同年大婚的还有朱王李重德。
上辈子的李重德终究没有娶何月乐。
但他也没有立正妃,娶了侧妃。
但礼从迎娶正妃礼。
朱王娶侧妃貌似十分隆重。
一来那侧妃是当今太后的侄女,二来,是朱王终于收心了,朱王后院终于有个管事的了。
因此颇为隆重。
可这一世朱王早已有了侧妃,且非太后侄女。
——上一世的朱王后院女人颇多,唯一位侧妃身份高贵。
不过,对于陈鸳淑来说,时过境迁。
——已过三十多年,饶是再好记性亦是记不住。
“看迎亲队伍来了。”身旁的人爆出喝彩欢呼声。
而陈鸳淑此时是斜坐在一茶楼的二楼。
临窗而坐,正对大街。
看着太子的迎亲队伍而过。
太子没有亲自去迎娶。
一来这一世的李朝阳体弱多病。
二来是他要在东宫招待客人。
当然,司马不再是高贵无比。
她父母三位兄长皆去了东宫吃喜宴。
而她本身就不喜司马家,李朝阳的婚宴?
啧,两两相加更是厌恶,不去也罢。
毕竟,她恨毒了李朝阳与司马氏。
免得食不下咽。
“啧,真热闹。”身旁魏轩朗啧了一声。
陈鸳淑挑眉看了他一眼。
将他的不屑收于眼里,不动声色地喝口茶。
她是被绑来的。
她是要去大街观礼的——太子大婚与民同乐。
然带着婢女甫一出门,便被人请来此地。
这已是第二次了,又是如此——
这厮还是以薛子苏的名义将自己诓骗而来。
看着陈鸳淑的模样,魏轩朗突然一笑。
道,“小淑儿莫不是不开心?”
听到他的称呼。
暗想,这人对她的称呼一日一变。
一开始呼她为陈姑娘,后来熟识后,偶尔见到,会在私底下叫她做鸳淑。
而后来写几次信时,则称她为鸳淑儿。
陈鸳淑见怪不怪,不可置否,“并无。”
看向窗外,她记得余悦好似与太子走得挺近的。
她还以为余悦会是太子妃的有力竞争人。
魏轩朗笑了笑,看向外头,看似漫不经心地提到,“太子近来与余家那小姐走得挺近的。”
虽然最后娶了司马燕惜。
毕竟是李朝阳。
陈鸳淑心中一动,这人莫不是会读心术?
魏轩朗道,“余家有打算将那十来岁的嫡小姐,送入宫中。”
——丝毫没有一丝做为余家表少爷的做为。
陈鸳淑皱眉,“武大人,您是余家的表少爷。”
她好心提醒。
魏轩朗却收起笑意。
定定地看了淡然的陈鸳淑,目光锐利。
陈鸳淑实则被看得手心出汗。
直到陈鸳淑快坐不住了,他才道,“是么?”
又是笑意盈盈。
陈鸳淑眉头微蹙。
外头响起了迎亲的鞭炮声。
她望之,这厮的皮囊太妖孽了,不看也罢。
从前只是不逊色于被称作京城第一公子的袁飞翼。
现下这一年来却越发妖艳。
一笑本就赏心悦目。
与她的明儿实在是相差甚远。
自己是疯魔了不成…
一直将他与明儿对比…
不过他简直是倾国倾城模样。
——怪不得前世那么多人扑上魏轩朗的床。
光这张脸不上才有奇怪。
这一看,陈鸳淑却看到一个不得了的人物,“那不是朱王么?”
跟着后头护送迎亲队伍的居然是朱王李重德!
好像看出陈鸳淑的心思。
魏轩朗笑眯眯道,“朱王是自动请缨。”
喝着茶,笑得像只狐狸。
陈鸳淑倒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看向魏轩朗。
这朱王上辈子就是个吃喝玩乐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
——当今圣上都使唤不动他。
现居然会做事?
莫不是…
魏轩朗欣赏着陈鸳淑为数不多会露出惊讶的神色。
本就有着些许阴霾的心情有了丝好转。
——
这桌子只有二人对坐。
且身旁几桌皆是魏轩朗的仆从与陈鸳淑的婢女。
因此魏轩朗丝毫不掩饰音量。
“朱王最近对朝廷事务很是上心。”魏轩朗笑得开心。
陈鸳淑抬眼,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她得镇定,她真的很不习惯有人带着如此表情看她,有些许妩媚之意,但又说着如此正经的事。
魏轩朗幽幽叹气,道,“朱王,绝不是省心之人。”
陈鸳淑摩挲着茶杯。
她前世是个不习惯思考太多的人。
不喜瞻前顾后,但这一世她得小心翼翼些。
细想来,有些惊疑。
朱王李重德,上一世的确是个无所作为的王爷。
可这一世似乎有所不同,自那次在西郊相遇,剥开那些有意无意的**外。
他又好似在将他们往某处引。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急晕头,往魏轩朗那撞。
可这只是她的推测,毫无根据。
要莫他是无意的,要莫他便是个深谋远虑之人。
不过,她想,能引起魏轩朗谈论之人也非等闲之辈。
“对了,韩王昨日到荀州了。”魏轩朗状似无意地提起李越胜的近况。
陈鸳淑本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听其一讲懵了一下,才应道,“哦,这样啊。”
本来在那日西郊时,不经意瞥见韩王的泪。
倒是吓到她了。
不过事已是定局。
多想无益,也与她无关…
楼下的迎亲队伍颇长。
但也是接近末尾了。
“啧啧,这皇家真的是大手笔啊!”外头动静渐小,茶楼内便有人大声嚷嚷起来了。
“可不,这可是太子迎娶太子妃啊!”有人应。
陈鸳淑苦笑,不再听他们言。
是啊,太子妃,不管不久后,司马燕芙死后,李朝阳要娶几个,她们都只会是续弦。
——曾经,她便是一位。
也间接造成了她上一世的家破人亡。
她不可,重蹈覆辙。
见她面突起复杂意,魏轩朗笑了,“陈姑娘如此模样,怕不是亦想成婚了?”
笑眯眯地,没看出有什么表情。
陈鸳淑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在她看来,他是一脸挑衅,“小女子才十三岁。”
“可薛大人年纪不小了。”魏轩朗笑着饮了口茶。
动作优雅。
“他,等得起。”陈鸳淑笃定道。
她也会等的。
虽然陈鸳淑对薛子苏没什么感情。
但她却心如明镜,亦是过来人。
知道薛子苏现在对她应当不是对待妹妹的感情。
她也不明,这感情是否正确。
魏轩朗笑意甚浓,却不搭话,只是饮口茶。
目光投向外头。
迎亲队伍已过,外头热闹非凡。
似乎每人都喜气洋洋的模样。
陈鸳淑低垂眉眼。
话说这魏轩朗把她诓来是为何事呢?
总不能是为了让她在此呆坐观礼罢?
见魏轩朗盯着外面出神,陈鸳淑淡然以待。
陈鸳淑不由地观察起对面魏轩朗来。
记得第一次见到魏轩朗时,颇觉得他是不同于陈居安与薛子苏——这两个她最认可的翩翩公子。
他是让人如沐春风的人,尤其一笑让人觉甚是称心。
总是让她不合时宜忆起自己的幼子。
然近来他却愈发妖艳模样,相貌开始张开了。
那样子禁不住有些倾国倾城的味道。
而他又喜笑,让人如痴如醉。
饶是陈鸳淑如此两世为人,亦觉得有些把持不住。
不过,如此美艳之人,如此有才之人。
上一世到底是为何会灭国呢?
而上一世她在京城并无听到过于“武先生”此人。
究竟是她耳塞目闭还是京城那时确无其人呢?
陈鸳淑想不通啊。
不过如斯好看的魏轩朗。
上一世根本无人提起——魏后主貌美。
陈鸳淑打量一下对面的魏轩朗。
细细思索一下。
其实她也不大记得他前世的模样。
面貌有些模糊了。
但她感觉起码没有他现在惊艳。
如若有的话,她不至于没印象。
“你盯着我做甚?”魏轩朗实在被她深究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
嘴角却禁不住勾起。
陈鸳淑回神忙低头,道,“没,没做甚。”
不过,鉴于此世的魏轩朗有些变态的强大,陈鸳淑也曾怀疑魏轩朗是否也是重生的。
但她不敢想象,不过若是重生的,他应当是恨不得将厉国灭了。
——应不会像此时一般,能心平气和地与她坐下来喝茶。
不过鉴于他是武国皇子。
她总忍不住要怀疑他的动机是否不纯。
但她还是寄希望于,他仅仅只是出于好奇才来厉国的。
虽然这个理由十分烂,且不成立。
——想想十几年前二国的关系是多么水火不容。
然陈鸳淑还是抱着某种虚无缥缈的期望。
毕竟魏轩朗最大的对手现在还是个受制于人的小屁孩。
且还体弱多病,怎与其对抗。
而陈鸳淑由衷地希望两国能和平一点。
看着魏轩朗那副美艳的模样。
但她还是不愿…
——
魏轩朗与陈鸳淑在茶楼用过午膳后。
便亲自送她回府。
但神奇的是,陈鸳淑能与他聊了起来。
其实魏轩朗如何终究是个孩子的模样。
能说出京城近来的八卦,偶能说笑。
十分有趣之人,陈鸳淑觉得能放心些。
——好似是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别无他。
看来,是她多疑了。
但待魏轩朗此人得适当地止乎礼。
毕竟,如此一人过于危险。
但她有不愿过于以险恶心意猜测他。
毕竟,性格,还是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