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太阳升起后。
便放晴了。
下了一夜的雨,终是亮丽。
因欢声笑语,阴霾与压抑似远去。
……
夜,窗户不知为何悄然洞开。
守夜的婢女发现时,天已快大亮了。
——
陈鸳淑自早上便有些喉咙发疼。
不过当下并未多在意。
只是到了午间头便逐渐发晕。
到了午后便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来,晕乎乎的。
“你的头好烫。”有人在她耳旁惊呼。
原是用完晚膳,陈居言刚打算调侃陈鸳淑几句。
却见她脸上不对劲。
一摸果然不对,便忍不住惊呼出声。
陈鸳淑本来就头晕。
见他如此大惊小怪。
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觉得更晕了。
却还不忘埋怨道,“三哥,你好讨厌,不要大呼小叫的。”有气无力的模样。
陈鸳淑在她这个哥哥面前向来是闹成一团。
陈居言才张口还未说什么。
何婉蹙眉,“去,把大夫叫来。”
陈夫人虽然向来对这个女儿严厉。
但对她的关心只多不少。
她发烧了。
烧得越来越重,迷迷糊糊的。
——
她还是做梦了。
梦见一人,身缠白纱,外披蓝袍,坐在树下。
阳光斑驳,照在他身上。
他说:“鸳淑。”
俊美的脸庞。
然后,她便陷入了昏暗中。
——
医师来得很快,是陈居言带来的。
“夫人。”医师来了,年纪颇轻。
“不是去请路大夫么?”陈夫人皱眉。
医师彬彬有礼道,“家师今日义诊还未归,故在下前来行治。”
翩翩少年的模样,身后还带一医童。
陈夫人爱女心切。
又见那医童好似平日都跟在路大夫身旁。
且路大夫乃京城的名医。
医术高明,他的弟子应是不差。
不疑有他。
那医师似模似样地坐下医诊。
不多,起身道,“小姐是偶感风寒,气虚体寒。”
陈鸳淑病得迷糊,连眼睛亦睁不开。
医师起身写药方。
写完药方,道是让人去抓药。
——
医师提出要上个茅房。
陈夫人便让小厮领其前往。
一刻不到便归。
在陈鸳淑喝下药后,脸色还转的模样。
无不适的模样。
那医师却是便告辞,“夫人,那在下告辞。”
陈先允与陈居行居安皆未归。
陈夫人便让陈居言撑个场面,“燕越送一下大夫。”
在外人面前,陈夫人呼陈居言的字。
陈居言关键时候还是挺靠得住的。
当下便应,“是。”
转身对医师道,“大夫,这边请。”
医师应道,“是,公子请。”
陈居言走于前,脚步不疾不徐。
但陈居言是习武之人,脚步要快一些。
医师带着医童紧随其后,不紧不慢。
看起来却似信步游庭般。
此人衣袂飘飘仙气飘渺的模样。
倒是好看极了。
如若认识他的人或许会大吃一惊。
与他平日里差别太大了。
陈居言闻得此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
算不上是好闻。
——
陈居言送完大夫。
恰巧大夫的药效刚入。
陈鸳淑醒了。
睁眼便看着围在床边的那些人心中一暖,“娘亲,三哥。”
声音委实沙哑得不行。
“醒了,就歇着,不必起身。”何婉蹙眉道,实则心疼。
她在人前的确温婉。
但向来待女儿与儿子严厉非常。
事实上,她还是十分疼爱自己的孩子。
她刚刚差点问责陈鸳淑院里的人。
好在冷静下来,先去请老爷与大少爷过来一趟——他们俩刚回府。
“是,咳咳。”陈鸳淑禁不住咳嗽几声,喉咙好痒。
陈居言挤过来。
他挤眉弄眼道:“你是没看到刚刚大夫多帅呀,风度翩翩,仙人之姿。”
一脸可叹的表情。
而陈夫人何婉将空间留给他兄妹二人。
转身去外间。
让下人去告知老爷与少爷,
——小姐身体不好,尚需休养,不必特意过来了。
——
陈鸳淑愣了一下。
吃吃笑言,“若是路大夫知道你怎么形容他,他定会高兴的。”
陈鸳淑半依着床头笑了。
“什么路大夫,是路大夫的弟子,诶,姓什么来着。”
陈居言突然想起,他们好像太紧张陈鸳淑的身体,忘了询问大夫姓甚名谁。
——毕竟五年前那事带给他们太大的后怕,所以谁都忘了问这大夫的姓名。
一下人悄声应答道,“那大夫没说自己的姓名。”
陈居言“哦”了一声,便转移话题。
罢了,以后再问也不迟。
——路大夫与薛鹤关系匪浅,陈家亦是路大夫的主顾。
陈鸳淑当然也是一笑置之,也未放在心上。
……
陈鸳淑一病不起,越来越重的模样。
好几次,窗户夜里大开。
急得其母何婉整顿一番她的院子。
现下,教书的先生也被告知不必过来了。
而明日便是何月乐的行聘之日。
“咳咳,咳咳。”陈鸳淑本来半依在床头,一咳嗽便坐不住了。
陈居言看着撇撇嘴,道,“这些大夫都不怎样嘛。”
陈鸳淑的病找了好几个大夫。
本来那路大夫的徒弟不错,想要寻医再问。
却不想那医馆这两日皆未开,便找了好几家医馆大夫。
她皆是反反复复,咳嗽不止。
陈夫人颇为担忧,刚刚走开。
陈居言便溜了进来,“那你明日岂不是去不了舅舅家,看不到月乐姐的订亲了。”
陈居言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谁不知,鸳淑与她月乐姐关系要好。
陈鸳淑只能无奈道,“是啊,看不到了。”
本来她只是不想让舅舅因韩王李越胜造反牵连到。
后来见识到二人感情时。
乃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何月乐嫁予齐青择。
有情人终成眷属,该是多好。
不过陈鸳淑心思一转,便开始调侃陈居言,“听说那季家小姐不错啊!”
谁让陈居言来此炫耀。
——季小姐是陈居言的未过门的妻子。
二人在一年前便订了亲事。
上一辈子陈鸳淑对这个嫂子印象寡淡。
只记得后来陈居言战死后,她拒绝改嫁。
带着三个孩子随没落的陈家回到秦州。
这嫂子应该与哥哥感情不错。
此时,让陈鸳淑不可思议的是陈居言居然脸红了。
真的脸红了,从脖子红到脸颊,嘀咕一句,“说什么呢!”
这让陈鸳淑觉得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
——毕竟,陈居言的脸皮厚如城墙。
“看来这季小姐应该长得不错。”陈鸳淑笑眯眯的。
早些年,陈居言曾放豪言壮语,
——要找个漂亮的妻子,要不然他就要逃婚。
而且近来他还十分欣赏那些个什么京城十大貌美如花的世家小姐。
不过如若他知道两年后陈鸳淑也会上此榜,会不会质疑它的真实性呢!
思及至此,陈鸳淑忍不住又笑了。
但还是咳嗽几声,“哈哈,咳咳咳……”
咳起来有些没完没了。
那些丫头识趣地端来水让陈鸳淑润润喉。
陈居言则摸摸鼻头撇了眼门外,便站了起来,“小妹,我走了。”
迅速跑了,留下陈鸳淑一头雾水。
莫不是害羞了?
——
不多时,母亲便走了进来。
哦,原来是怕被陈夫人骂说不去看书乱跑。
“小姐起身也不知道给她披件衣服。”陈夫人见陈鸳淑依在床头却衣着颇为单薄,便脸色不大好训斥那些下人。
陈鸳淑不好忤逆母亲,只能道,“娘,是我自己要喝水坐了起来,不关他们事。”
脸色苍白一笑。
陈夫人眉头一拧,“都什么时候了,还护着你这些下人,当我不知道你哥刚刚来过么!”
——知儿莫若母。
陈鸳淑被春绘扶入被窝里,还不忘应答道,“三哥只是过来看看,没什么意思。”
陈夫人一脸不予置评的表情。
陈鸳淑一躺上床,便昏昏欲睡。
原本还能勉强应几句话,后来便是左耳进右耳出。
陈夫人见她如此,干脆手一挥,道,“你睡罢。”
陈鸳淑这才安心睡去。
——
有人曾曰:愿你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