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某些往昔的旧人旧事,心中难免会是惆怅。
这些旧人旧事,不至于令她失去理智。
只是,心中的酸涩不可解罢了。
有些事情,到最后还是回到原点罢了。
……
陈鸳淑稍微抬下头。
见原本站她身旁的何子安脸色微微扭曲。
好奇地顺着他眼神看去。
——薛子苏与魏轩朗俩人拦着韩王。
而她的大哥站在她面前,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
大哥中气十足道,“臣劝韩王,对着我陈家与何家还是客气点。”
陈居行被陈先允说不适合做陈家掌权人还有一个原因。
——不如陈居安会隐忍。
好在,他的脾气比陈居言强点。
但惹急了便是暴躁,口不择言。
——果不其然。
韩王眉头一跳,拔出佩刀,直指陈居行,“你以为你谁,不过是那太子的走狗,好狗不侍二主。”
意外的是,魏轩朗却在陈居行亦要拔出佩刀时用贴身匕首格挡一下。
他被震得手一抖。
这时,不合时宜的是。
陈鸳淑猝不及防地想起一人来。
她的幼子,李安明。
——那个有时会文文雅雅地唤声母亲。
有时又会,果断恨绝的孩子。
——
韩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剑一挑。
随即右手一打,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身上。
他踉跄一下,往后退。
那剑差点刺中他。
陈鸳淑的心忽而一揪,心疼了。
陈居行手一拔刀,单手制止了韩王。
另一只手拉过魏轩朗,往后一推,何子安接过他。
随后不知为何,猛地扔陈鸳淑。
她带着莫名的心情,堪堪接过了他。
此时,薛子苏与陈居行站于一处。
韩王站在对立面。
而韩王的侍卫与陈家何家的侍卫皆拔了刀相向。
倒也是奇怪,闹得如此大,居然没一个这酒家管事的过来。
武国人士,而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武老板,我可以遣人去报官吗?”她低声道。
瞧着他神色莫测的模样。
陈鸳淑越发觉得,
——他与自己的幼子,很是相似。
魏轩朗以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你莫不是要让武某人开不下去店?”
耳语算是倜傥,但某人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
——
无声的僵持,在持续着。
一楼的人逐渐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窃窃私语,后来皆是不约而同地逃出酒楼。
只剩下被陈居行侍卫拦下的司马燕惜一行。
而一楼里管事的那些人也是不知所踪。
酒楼安静了。
陈居行却对着韩王冷笑道,“韩王,可知道本官有要务在身?”
那韩王李越胜冷笑,“要务?是什么要务要让大人对本王拔刀相向?”
他的剑逼近三寸。
陈居行亦是不甘示弱,回道,“王爷可知本官在执行公务,抓拿通敌叛国者?”
剑锋凌厉,剑身逼近。
不知怎么的,陈鸳淑觉得薛子苏身形似乎有片刻的摇晃。
同时,她注意到,楼下逃跑者,无李朝阳。
李朝阳,去哪了?
“是吗?”韩王冷笑,“那劳烦陈大人剑指叛国者,指着本王做甚?”
显然怒气未消。
陈居行并未收起剑。
却隐隐逼近了一分,“哦?那请韩王先收剑才是。”
泥人也有三分性情。
且陈居行向来一直看不惯向来仗着外家嚣张跋扈的韩王李越胜。
本他出言不逊,并不想理会,却不想他居然影射陈家先祖,说他二为人臣,二侍主。
愈想愈气,便真起了冲突。
“若本王拒绝呢?”李越胜一脸挑衅地问道。
陈居行气急反笑,言:“那本官便以王爷妨碍公务罪扣押。”
——昨日探子来报,京城混入西卫奸细。
他陈居行一惊忙禀报皇帝,皇帝许他联合刑部抓捕奸细归案。
而今日查得奸细混入荷湖楼。
然妨碍官差执行公务便是要打板子收监。
就算是王爷皇子怕是在刑部与大将军面前也没好果子吃。
而且皇帝向来也不会偏颇韩王。
就算有司马家恐怕这位大将军也会招办无误。
“你敢。”韩王气急败坏,眉头竖起。
韩王身后的侍卫见机行事。
眼看就要大战了。
陈鸳淑眉头一皱。
坏事颇多。
——
“兄长?表哥?”一声清丽的女声自陈鸳淑身后传来。
陈鸳淑蹙眉,她表姐何月乐竟然出来了。
见她出来,何子安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你怎么不拦着点。”
后一句明显是对苦着脸的齐青择说的。
原本在看何月乐等人的陈鸳淑余光瞥见魏轩朗已站起。
不再捂着胸口,一脸饶有趣味的表情。
陈鸳淑皱眉,这是什么表情。
“锵”韩王李越胜却猛然将剑收起。
忽,急急忙忙地道,“本王想起今日尚且有事,不与你这小人纠缠了。”
趁陈居行尚未回过神来,便带着人跑了。
瞧那背影,也似匆匆忙忙的模样。
竟如落荒而逃。
陈何两家的侍卫虽然是看自家主子行事。
但还是不敢阻止韩王的离开。
——再不济也是皇帝的儿子,背后还有着司马氏一族的支持。
待众人回神时,那队人马已带着楼下的司马燕惜逃的无影无踪了。
所以这算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韩王么?”何月乐疑惑道,“我大老远地便见你们与韩王对持,是怎么了吗?”
何月乐略带疑惑,她是被外头骚动吓的。
便好奇出来看看。
却不想见大表哥举着剑同韩王对立,身后还护着自家兄长几人,倒是吓她一跳。
“是,那些不重要了,不提也罢。”何子安答道。
自前几日听闻韩王曾向旁人打听自家妹子后。
他便尽量将何月乐与齐青择凑一块。
谁他娘的晓得这韩王要干嘛,还是小心些。
那厢的薛子苏收回了阵势。
陈居行僵直了手臂,好一会才收回刀——“锵”的一声。
但转身过来的神情实在是不好看。
他顶多威胁威胁韩王。
可韩王这样就走了,他算什么。
漠然了好一会才好像回过神来一般。
忽,对着陈鸳淑与何月乐等人道,“你们以后避着点他,尽量不要与韩王府打交道。”
回过神来,才想,他如此待韩王,万一闹大了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怕韩王对陈家报复。
但还是回去和父亲弟弟等人知会一声罢。
陈鸳淑与何月乐还有何子安闻言,皆应答道,“是。”
陈鸳淑不经意间侧目见魏轩朗突然捂着胸口。
忽略想起这他娘的可是武太子啊,“你没事罢。”
她突然一问,众人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过来了。
“武公子,你怎样了?”陈居行突然忆起魏轩朗好像帮他挡了一下。
魏轩朗脸色发白,白得骇人,却见其摆摆手,神色慌张道,“无碍。”
她一眼看出,他在演戏。
陈居行脸色沉了下来,猛地把魏轩朗胸前衣襟扯开。
陈鸳淑只瞥一眼,嫩白的胸膛印了一只深色的手印。
随即被人捂住了眼睛,微微湿润的双手覆上了她的双眼,那人特有的气息袭上了她的鼻腔,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节骨分明,忍不住放松下来,是薛子苏。
那人只是晃了一下,并未放开她。
“齐青择,你捂我眼做甚?”有人娇滴滴地道。
看来被捂眼的不止她啊。
“哼。”齐青择只是哼了哼,并未说什么。
反而是身旁的何子安大呼小叫道,“齐青择对我妹客气点,你未来的大舅子还在这里呢!”
陈鸳淑撇撇嘴,捂个眼怎么就不客气了。
心中在嫌弃之时,薛子苏突然放开了。
侧眼一望。
——果真是不客气。
齐青择直接将何月乐揽在怀中,用手臂捂眼。
见何子安还在嘟嘟囔囔的不满,齐青择干脆直接将人抱住。
看那模样是百分百的挑衅了。
陈鸳淑眼角抽了抽,干脆不去看。
“冒犯了,武公子。”陈居行正色道。
而魏轩朗已整理好自己,客气道,“无事。”
作势要揉一揉胸前那伤患处。
陈居行则忙抓住他的手说,“不可不可,这是韩王用刘成的内力打的,起码要十几日才消,”
他从怀里拿出一小小的瓷瓶,“我们这些粗人受伤惯了,会在身上带些活血化瘀的药物,”
笑着递上瓷瓶,“这是我的,武公子若不嫌弃便是收下罢。”
魏轩朗略带推辞道,“这怎么行。”
陈居行道,“魏公子你也是替我挡下那攻势,收下罢。”
魏轩朗还是带着推辞之意,在说,“这不成。”
陈鸳淑皱眉。
——想来大哥也是不好意思欠人情。
当下便笑吟吟道,“武公子,我大哥一片好意,你便收下罢。”
魏轩朗大抵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看着她愣了一下,便对陈居行说,“如此,那在下谢过大人好意,便收下了。”
那模样,真像。
真的像,她的明儿。
无意探究什么,但还是有些东西好像碎了一般。
陈居行同几人寒暄几句。
那厢有人跑过来找他,“大人。”
附耳说几句,陈居行对他点点头,那人便候立一旁。
陈居行才对陈鸳淑等人正色道,“我还要去执行公务,失陪了,”转头对薛子苏道,“你待会送淑儿回家,”
待后者回答“是。”
之后左手便是拉过何子安,“你随我去复命。”
何子安是新任的刑部侍郎。
陈鸳淑看明白了,原来何子安是来公干的。
何子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看起来恋恋不舍。
临走了还不忘揉揉陈鸳淑的脸。
模样有点似狐狸。
——狡猾的不舍。
闲聊几句,何月乐提出了下午要去香寒楼喝茶,“淑儿一起去吗?”
陈鸳淑突然被点名,下意识地看一下薛子苏,正巧薛子苏也在看她。
“一起去罢。”
薛子苏笑了笑替她回答,玉树临风。
好像,曾有人也是如此看她。
“诶,不要再看了,走啦,以后成婚了看个够。”何月乐忍不住调侃一下。
陈鸳淑轻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
薛子苏轻笑一声,“噗嗤。”
居然笑了出来。
陈鸳淑更难为情了,不过好在没难为多久。
何月乐拉着她走在前头。
薛子苏等人便慢悠悠地走在后头。
只是这魏轩朗怎么也跟来了?身体不好应当回去歇息。
只是,这也没人说什么。
这天好似马上就要下雨一般。
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