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曦品了一口清茶。顾不上回味这沁人心脾的茶香,连忙询问到:“那日苏家上下惨遭毒手,哥哥是怎么逃出府的?”
与妹妹相认,自然是欣喜的。只是这前尘往事,提起之时总会让人揪心。
“我本身负重伤,留着一口残死从后门爬出,行了不远,便被聂世清的人拦截,后来好不容易才脱身,但当时天色已晚,我在山间迷了路,又毫无力气,便昏死过去。在醒来之时,便是在这竹苑。”
如此看来,倒是慕容澈救了哥哥,可他既然已经救下了哥哥,为何不早些让自己与他相认偏偏等到今日。
茶过半盏。慕容澈自然明白他们兄妹二人定有许多话要讲,便和琼纺离开了。恰巧,他与琼纺二人,也有好多时日未见。
“陛下今日带云曦来此处,怕是另有打算吧?”
琼纺是了解慕容澈的,他的心思,一星半点,她还是能猜的出来的。
“嗯,是有些。我已下令,散了后宫遗妃,就是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在亲近的人面前,他不必称自己为朕。
慕容澈眸色深邃,似海般深沉。他晃晃荡荡游走百花之间这么多年,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想让他携手共度余生之人。
“可有想过上官书媛怎么办?”
“不管怎样,我都从未想过要了他性命,书媛她按律当斩,但……”
慕容澈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琼纺浅笑,她上官书媛确实该死,可慕容澈重义,自然是想要留她一命的。
“好了,我明白,只是云曦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陛下想要擒住她,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提到苏云曦,他便不自觉的眉眼带笑。琼纺说的没错,但他自有办法。
……
屋内,兄妹情深。苏云曦在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人在世的时候,内心仿佛燃了一团火。怕是再也不会如跌落深渊般了无生机,孤独绝望。
“如今哥哥可有何打算?”
“云曦,陛下对苏家有恩。如今为兄已尽完自己该进的职责。想要云游四海了。”
“可是聂世清还未死,兰国那昏庸无能的君主还在逍遥法外,哥哥怎能安心?”
苏云城眸中透着淡泊,当他知道自己还活着的那一刻,便想要再次结束生命,是琼纺燃了他的生欲,如今亲人还在,又得贵人相助,苏家之仇得报,指日可待,他又何苦活在硝烟之中?
“云曦,慕容澈是个好帝王,你不必担心这些。更何况,他对你有意,你切莫辜负了他的真情。”
从小到大,哥哥便对她最好。如今她知道慕容澈对它有情,但她并不知晓这情是真是假,更何况,慕容澈所爱之人,是那个青梅竹马的上官书媛,并非她苏云曦。
苏云城见苏云曦沉默不语,怕是已经了解到她的心思。他的这个妹妹,从小便有自己的主张,她拿定的事情,旁人怕是劝不得的。
“云曦,为兄知道帝王家的日子不好过,你若不愿,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大不了哥哥带着你和你嫂子,云游四海。”
“什么?我嫂子?哥哥你……”
谈了这么久,倒把正事给忘记了。苏云城不禁有些自责。
“我与琼纺,日久生情,早已私定终身。况且她是个知书达理,端庄大方的女子。哥哥觉得,此生有她,足矣。”
苏云城说这话时,眸中面上,没有一处不透着幸福。苏云曦也替他高兴。劫后重生已算是幸运,如今又寻到知己,可真是陌上花开,锦绣归来。
“哥,我相信你的选择,既然如此,你就和琼姐姐神仙眷侣,遨游江湖吧,剩下的事情,云曦自然会处理好。如今云曦已经长大了,不用哥哥保护了。”
“傻妹妹,无论为兄身在何处,你都是我苏云城的妹妹。只要你有需要,哥哥便会出现在你身边。”
“哥,谢谢你。”
苏云曦将头轻轻靠在苏云城的肩上。这个肩膀,她从小靠到大,如今失而复得,她自然不舍他离开。可人不能自私,不能因为她不想,就限制了他的生活。
今后,四海八荒,心相连。
“云曦。”
一声男音打断了这恬静短暂的时刻,她知道,慕容澈又要将她带回那个冰冷昏暗的岳国皇宫。
“云曦,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苏云曦望了一眼慕容澈随即又转向苏云城。
“哥,你可确定了离开的界限?”
“下月初一,我便带琼纺离开。”苏云城答的有些坚定,又带着些不舍,但依旧是温文尔雅。
苏云曦垂下头,显的有些难过。眉头随着肆意表露的情绪微微蹙紧。
她的一颦一笑,一丝一毫,也只有慕容澈肯上心。
他上前,拍上她的肩膀,那动作似一朵樱花落地,无声无息,轻柔的很。
“别难过,他们二人走之前,朕会为他们赐婚。你若还是不舍,便来这竹苑小住几日。”
苏云曦听闻此言,微微点头。俗语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其实,苏云曦早已不知不觉,沉溺在了慕容澈无边无际的保护之人,只是这保护太过隐蔽,让她丝毫没有发觉罢了。
从晨午到夕阳西下。已是半日的时辰。苏云曦坐上了来时的马车,听着车轮撵过泥土发出吱吱呀呀的送别声,一步一寸的远离了身后的那一片沉在金光余辉下的苍翠,内心不舍,却又不得不去离别。
将近晚时的风有些寒凉。慕容澈扯了自己身上的衣衫披在了苏云曦身上。她本想要挣扎,却被他大手一揽,本是狭小的空间竟然变得有些宽敞。她知道,此刻她已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这一路的颠簸无聊到让苏云曦有些困倦。本就沉重的身子和着这若有似无的困意,缓慢的侵袭全身,一点一滴的让她失去意识。她就此般到在慕容澈怀中,似个孩子般沉沉睡去。
慕容澈抱着这个似小猫般的女子,内心一阵温柔。他嘴角上扬,大手拖起她一晃一定的额头。满眼宠溺。他从未见过如此倔强坚强的女子。她这股子倔强,越发的让他觉得像极了那个人。
想到此处,慕容澈将苏云曦揽的更紧了些。
他吻上她无施粉黛的额头,内心如磐石一般坚定。此生,她定不会让她再受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