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在南墙上久久不能释怀心中的郁结。
一双温软厚实的手拉住了我,他问什么事情这么想不开要去撞墙。我心头油然涌起一股暖流,循声回头,看见是上次在南屏小区门口追小鱼仔的呆子张灵动。
我们异口同声认出了对方。
我问:“你怎么过来了?”
他说:“我去同学家摘荔枝,顺便拿点过来给小鱼仔尝尝。”
我买的荔枝是10块钱3斤,用普通大红塑料袋装过来的。他则提了一个大红包装箱,正反两面印了荔枝的图案,中间掏空了两个直径目测3厘米的洞口,一只红彤彤的荔枝刚好塞在洞眼上探出来。
我鄙夷:“又是你妈叫你拿过来?”
他立即摆手否认:“是我自己要拿过来的。”
我继续**:“我才不信呢,你妈不怂恿你敢打包过来?”
他抿嘴默认了。
我拍拍他肩膀,说:“上次不是叫你不要再来骚扰小鱼仔了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说:“我妈说上次的事也怪不好意思的,她心直口快说话语气重了点,差点影响了几家人的交情。我妈叫我拿点荔枝过来道歉,她不是怪小鱼仔拒绝我,也没有任何贬低小鱼仔的意思。”
我说:“你妈太啰嗦了,都说小鱼仔不怪你了,赶紧回去吧。”
他说:“可这荔枝都拿来了,今天早上我大清早起来摘的,新鲜嫩滑着呢,是又清又甜的妃子笑。”
我说:“小鱼仔不是杨贵妃,不爱吃妃子笑。”
他一脸惋惜:“那这些怎么办啊?”
我斜目瞅一眼,略皱眉头说:“这样吧,浪费可耻,反正你也大老远的提来辛苦,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不过吃完这箱,估计要上火的节奏了。一只荔枝三把火,这么热的天气本来就容易着火了,再送荔枝当真不合适不贴心啊!”
他一脸诚挚的虚心请教:“那送什么合适贴心?”
我攀过他肩膀,防止他上楼,继续忽悠:“这个问题我也很烦,不过幸好我脑袋灵光思维敏捷,给我点时间,我必定琢磨到合适贴心的,等我琢磨到合适贴心的了也必定不吝啬告诉你。总之你不用再耗费心思了,小鱼仔真的没把你的事放心上,你就让她过去得了。小鱼仔最近工作忙得很,她又是时间观念极强的人,最烦别人打搅她。你要是不想再惹她生气,不要再来找她耽误她时间就可以了。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你一来,不是阻碍小鱼仔发财还给人往黄泉路上赶吗,这种谋财害命的事情天理不容的啊。”
我说得道貌岸然,他听着深信不疑,一个劲吐气惊呼:“幸亏你提醒,不然又惹得她不痛快了。”
我甚感欣慰般说:“这样吧,看在你大老远送荔枝过来都热出了一身汗的份上,我开车送你回去。”顺手一拎,把他那箱估计有20来斤重的妃子笑放到了我电驴搁脚板上。驴子有一阵子没充气了,今天又满城跑了一圈,轮子憋了一半下去。我拍了拍座垫的灰尘,拿起头盔准备开锁。
他憨厚的笑辞:“不用了,我也开车过来了。”掏出一把电子锁,“咻”的一声,打开了不远处一辆宝红色的资产阶级标志的小轿车门。
我咋舌惊呼:“这是你朋友同事还是租来偷来抢来的车?”
他说:“我自己的。”
我说:“没驾照你也敢开?不怕成为马路杀手吗!”
他说:“我18岁就考得驾照了。”
我突然感觉血压很高、血脂很高、血胆固醇也很高。
这呆头呆脑的卵仔上辈子是积了多少阴德,这辈子这么命好啊,锦衣玉食,口含金汤匙,壕无人性!
我环顾了一圈车子,竟然还是“别摸我”的牌子。
还是连续4个4尾号的车牌号!
传说要拿到这种连号的车牌号,非富即贵才得。要是走在路上,交警叔叔看见这种连号的车牌号都礼让三分!
我擦、擦车窗玻璃问:“你爹是煤老板还是房地产开发商?”
他说:“都不是,我爹是酿酒的。”
我问:“品牌酒?”
他说:“天泉。”
我说:“就是电视广播整天插播的那个从太爷爷就开始传承下来的广告的天泉酒?”
他天真点头。
我突然之间有点埋怨我爹,我爹的爹,我爹的爹的爹,我祖祖辈辈的爹的爹,他们怎么就不像别人的爹那样有点真知灼见经纬之才,或技艺压身,至少成为改革开放先富起来的那一小部分人。
我恨恨不已的打了一拳车头,这车头硬的疼得我坐股肌肉都夹起来了。
他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手有点抽筋,活动一下筋骨。”越看头越晕,“我可以进去吹一下空调吗?日头太毒,我可能有点中暑了。”
他喊:“快上车。”亲自打开了副驾驶。
我问:“这车很贵吧,不得两三百万?”
他说:“跟你那辆宝马差不多价钱。”
我一头雾水:“我那辆宝马?”
他说:“是啊,其实我猜到你是谁了,你不就是小鱼仔的表哥嘛,你不是也有一辆这样的宝马。”
我心里一咯噔,我跟张卓飞那又矮又黑的光头死胖子长得那么像?赧颜道:“没错,竟然被你看穿了。表哥我大宝马开去4s店保养了,以致今天不得不骑电驴啊。”
他嘻嘻笑:“怪不得,其实表哥我久仰你大名很久了。”
我说:“哪里哪里,都是一些父老乡亲抬举。”
他说:“真的,我妈也是特别欣赏你。说你白手起家自主创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干出这一番成绩,真不是一般人能耐的,叫我有机会一定要多向你学习!”
我抱拳:“言重了,运气好点而已。”
他满脸真诚兼一副崇拜的小表情:“真的,表哥,我非常欣赏你,同时也挺欣赏小鱼仔的,看得出来她在您的熏陶和引导下也是像您一样是一个特别积极进取的好女孩。”
这个死仔,兜了那么一个圈子夸我,竟然是为了“钓鱼”,心机如此之深,我差点小觑他了。
我郑重其事地说:“你有所不知我这个表妹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大姨妈叫我好生看管着呢,我绝不允许哪个七黑死仔王八蛋随随便便把她钓走了。”
他说:“表哥,我知道,我妈也说了,像小鱼仔这种蕙心兰质的女孩子,是十分不好追的。”
我说:“谁说不是呢,连你表哥我这样聪明绝顶的都难追上。”
他诧异:“表哥你追小鱼仔?”
我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我表妹不仅聪明过人,腿也特别长,跑得快。表哥这腿欠长的,不容易追上啊。”
他摸着脑壳,呵呵笑:“吓我一跳。”
我说:“表哥可以试开一下你这车吗?看看跟我那辆有什么细微之别。”
他脆生答应:“可以。”
我们刚换好位置,我系好安全带准备发动油门倒车出去飞一圈,一辆闪闪发光的“大白”就从旁边疾驰而过,在我们前面几米的位置刹停下来。会儿,一个面如冠玉,穿着一套白色休闲衫,衬托得皮肤十分白净的小白脸手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笑得一脸猥琐的从车里走了出来。他抬头挺胸目标明确的走向5栋1单元楼梯口。
5栋1单元1f楼梯口拐弯处,小鱼仔姗姗款步走出来了,水钻的高跟凉鞋清脆地叩响着楼梯的砖面,在还有两格就走下楼梯的台阶处停住了。夕阳的余辉照影在她白净的精致的脸蛋上,她竟然娇憨的笑了笑,细腻的皮肤露出一抹羞红,像醉了的胭脂,看得我神魂颠倒,迅速解开刚系好的安全带想打开车门出去迎接这让人春心荡漾的美人。
三步。
二步。
一步。
“生日快乐!”
小白竟然快步把鸡爪子伸向了小鱼仔,令人发指的是小鱼仔竟然欣然接过了他递上前的鲜花。
我已经把我的伤口化作玫瑰,我的泪水已经变成雨水,早已轮回。
张灵动紧紧抓着我的手:“表哥,今天竟然是小鱼仔生日!”
我也咬牙切齿:“我有耳朵听得见!”
他继续闷闷不乐道:“我都不知道今天是小鱼仔生日,知道的话,我也送花了。”
我说:“你送她一定收吗,我送她都不一定收呢!”
他嘟哝嘴:“现在怎么办啊,小鱼仔已经坐上那人的车走了。”
我看着大白驶出小区,带上新款墨镜,果断启动大宝马,“跟出去瞧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