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是一个女的,一股非主流跟旧社会的气息扑面出来。进去又是一屋子酒气,满地狼藉。山狍抱着枕头翻趴在床上,脚搭在她另一个同样昏睡的姐妹肚脐眼上。这个败家娘们,不是我素质有缺整天诋毁她,真的是没有一点高雅的兴趣爱好,老曹不跟她分手往后日子当真不知道怎么过下去。一个贤惠自律堪称劳模,一个昼伏夜出萎靡如鬼,人生观价值观差别之大到可以横跨整块亚欧大陆。都不知道当初介绍山狍给老曹的那个亲戚安的什么心,介绍之前都不先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一心想把老曹往火坑里推!
他亲戚可能跟他有仇吧,想置于他于死地!
老曹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了五年,到第六年,实在闭不下去——两只眼都睁开了。其实就是在两个多月前某天也是阳光这样灿烂的早晨,老曹开车过来给离山狍家附近的一家医院送货,顺路给她送早餐,正好撞见了比这还惊心动魄的一幕。一堆男男女女烂醉如泥东倒西歪在她家里,他才深刻的下定决心必须必须必须重新认真审视这段感情,不管她提出什么条件都毅然决然要求分手了。
再不分手,早晚头顶发芽,绿出一片苍茫的大草原来。
小鱼仔质疑:“这就是潘婷?”
我撇嘴:“可不就是。”
小鱼仔说:“跟身份证上面的判若两人啊。”
我耸肩:“谁说不是。”身份证照片本来就很难看了,真人比证件照还难看,足以见得有多难看。所以,拜托以后不要动辄赖证件照难看了,本尊就难看的能照出什么好看的照片,老为难相机了。
小鱼仔走近床边试图唤醒她,轻轻拍了两拍,没有反应。她挪近一步想收拾一下床上四处散放的空酒瓶子,不想山狍恼火翻身蹬腿就踹了一脚,小鱼仔猝不及防撞到了一边的衣柜把手上。
我在房间门口看到冲进去,手刚伸出一半,她已经摸着脑壳喊疼了。
我怒不可遏的想把山狍拉起来暴揍一顿,反正不是老板娘了不必忌惮。
小鱼仔把我拉住了。
她软绵温暖的小手指触碰到我臂弯的刹间,我瞳孔突然放大,肾上腺素直线飙升,心尖滑过一丝酥酥麻麻的感觉,困了一个早上的神经末梢瞬间苏醒了。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安抚一下她吃痛的脑壳,女人果是善变的动物,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一脸关切地看着你,下一秒立马一头黑线把我甩开了。
山狍蒙上被子继续假装听不见,小鱼仔看表,怕时间再次赶不及,使出吃奶的劲硬生生把她身体掰转过来压制着她,态度强硬地说:“潘小姐,曹总的公司快要破产了,你要是再不去签字把自己的股权转让出来,到时候公司如果欠下一堆债务,你作为股东也要承担相应的债务责任哦。我有没有吓唬你,你应该心中有数。”
我竖起大拇指,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公司早已经惨淡经营勉强维持生计,山狍再这么耗下去,早晚破产。
我怕山狍不相信,清了清嗓门添油加酷:“是啊,潘姐,老曹把全身家当都给你了,公司还有什么奔头。而且本来就是小本生意,不赚几个钱。尤其今年,都不知道搞什么飞机的,生意特别难搞,财务报表都连续亏损半年了。这两个月生意更是惨淡,过年回来进的两车货到现在都没出得去多少。以前的烂账还是收不回来,苏州无锡那几个厂家又天天嚷嚷他们也活不下去了,要调节什么杠杆抬高货价,还有每个月必须支出的房租水电费物业管理费各种柴米油盐交通费等等等等,连蓝天医院那个妇科王主任老娘舅病死了都要点意思去慰问慰问,天天这样入不敷出,不破产才怪了。既然你跟老曹谈好分家了,人情上分清楚了,法律上也该分清楚啊。要是你舍不得公司,你再跟老曹谈,叫他把他的股权转让给你也得,不过以后公司的一切盈余亏损就由你来经营承担了喔,但你好歹也先起来去签字变更过来啊……”
山狍一咯噔踢开被子把她怀抱的那只又黑又臭的大枕头打到我脸上,小鱼仔冲到卫生间拿湿毛巾帮她把状卸了,把脸擦干净,顺便梳理了两下她的“鸟巢”,再给她倒了杯凉白开,不喝,灌一杯酸梅辣椒水,跟我一人一只胳臂扛拉下楼上了车。
直到最后签完字,山狍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老曹全程一声不吭,怕一开口就引爆炸弹,乖乖站在一旁听小鱼仔指示。看到山狍手拇指摁下协议书的瞬间,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老曹跟我紧绑了许久的神经终于都松懈下来了。
我们都对小鱼仔感激涕零。
为了表达深深的谢意,老曹屁颠屁颠的跟小鱼仔去卓飞结劳务费了,留我一个人灰溜溜的送山狍回家。
我拎着山狍目送他们,心里很是愤愤不平。
山狍这货根本就是在装昏沉,你不扶着她,她一样知道找块墙扶,绝对不会一头扎进挖粪池里。
我喊了辆的,掏出100块钱问的哥:“可不可以帮我把这女的送回大沙田‘锦绣苑’公园小区,顺便抬进小区门口。”
的哥戴着墨镜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然后摆出一个优雅的ok的手势。
我忧虑:“你不会把她怎么样吧?”掏出手机要拍下他的执照跟车牌号。
的哥异常淡定从容的叫我放一万个心,还找补50块零钱给我。
我觉得我前所未有的遇到了一个品德高尚的的哥,合上车门真诚友善地祝愿他每天都能够开心的赚得100单后准备放心离开。老曹长了天眼通似的,旋即来电屌杠我,务必亲自送她回家,不然这个月的补贴绩效全没。
害人精就是害人精,不管她醒着还是睡着一样能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