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烈叔叔醒了,烈叔叔醒了”鬼鬼大喊到。
“烈,你吓死我了!”烈叔母最先扑倒在床前,哭着言道:“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啊!”(好像女人遇到这种事情,开场白都是这样的!)
“咳咳咳”烈叔叔看起来很痛苦,应该内伤还没好。看清楚是谁后,温柔之色浮于脸上,虚弱的言道:“呵呵,放心吧,我没事,你瘦了,可咋还是那么漂亮呢!”
“哇”鬼鬼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三个馒头,目瞪口呆站在那,这是他印象中那个威风凛凛的烈叔叔吗?以前虽然听熊仔说过,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但烈叔母看起来挺享受的,看烈叔叔没事,脸一沉,就去拽烈叔叔的耳朵,蛮横的言道:“老实交代,咋弄成这样了,嗯?”
“疼疼疼”烈叔叔赶紧求饶。
不知道什么时候,奶奶、冰儿和熊仔来到这里,熊仔还好,这种场面见得多了,不以为意,跑到父亲的近前,小声说:“爹,你还好吗?”
可另外三个什么时候见到过这啊,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熊仔轻轻碰了烈叔母一下,烈叔母才发现这里可不是自己家,还有三个超级大灯泡呢。
红霞扑到烈叔母的脸上,奶奶、鬼鬼和冰儿发觉不对,这是人家团圆啊,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身体僵直的走出去,嘴中念叨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也都看见……”
烈叔母的脸更红了。
等鬼鬼们走了以后,烈伯伯察觉到这并不是自己家,又想到什么,惊叫道:“大,大哥呢?”
“大哥就在你旁边啊”烈叔母赶忙说道。
烈叔叔急忙回头,看见爷爷没醒,还在昏迷,急忙叫道:“大哥,大哥。”见没反应,回过头问道:“大哥他……”
没等烈叔叔问完,叔母就赶忙回答道:“大哥没事。”
听完,烈叔叔才松口气。
接下来烈叔叔就把这几天的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给烈叔母讲一遍。
……
屋外细雨蒙蒙,千丝万缕,分不清是雨丝,或者是愁思。
鬼鬼三人坐在院中凉棚下面,仰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可从他不停地回头看看屋子,听着熊仔一家人低声细语,不禁神色黯然,问道:“奶奶,爷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奶奶微笑着对鬼鬼说:“很快的,你看你烈叔叔不就醒了吗,相信爷爷也会很快醒来的。”
鬼鬼眼圈一红,道:“奶奶,鬼鬼想爷爷了。”
奶奶心中也是十分难过,可在孩子面前要坚强,总不能三个人抱头痛哭吧,强忍着心中的难过,道:“鬼鬼,爷爷也想我们啊,相信他,他一定会醒来的。”
这几天烈叔叔恢复得特别快,昨天都能下床走路了,鬼鬼们大家都很高兴,烈叔母和熊仔这几天脸上更是洋溢着温暖的微笑。
鬼鬼和奶奶虽然替烈叔叔高兴,可看见爷爷还在床上躺着,心中十分沉重,每天都不知道偷偷的流了多少眼泪,默默的期待早日醒来,一家人团聚。
……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天空中万里无云,微风袭来,然人觉神清气爽。
在一个圆形的湖泊前,湖是静的,宛如明镜一般,湖的四周簇拥着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披着金色阳光的、低着头的柳树,在微风的吹动下,像个苗条的仙女舒展着柔软的腰肢,摆动着纤细的手臂,翩翩起舞。树下是芳草如茵的草坪,上面零零星星的点缀着红的、黄的、蓝的小野花,远远看去,就像绣着彩色图案绿缎子。
鬼鬼和熊仔在这里摸鱼,准备中午炖鱼汤,给两位病号补补,鬼鬼和熊仔也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熊仔想说什么却又欲言欲制,看的鬼鬼都替他憋的难受。
鬼鬼笑道:“熊仔,两个好朋友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熊仔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慎重的言道:“鬼鬼,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见不到爸爸了。”
“别这么说,嗯……”鬼鬼话没说完就被熊仔打断了。
熊仔做个手势,让他把话说完,道:“不,鬼鬼,我是真心感谢你的,以前我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从没想过别人,你知道吗?在我见到父亲满身鲜血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我从来没像那时候一样无助。”
熊仔情绪越说越激动,顿一下,道:“我是很想当大将军,走出村子,去有自己梦想的地方,我已经知道爸爸为什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但如果我想要的这些是建立在父母痛苦或者生命的话,我是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
说完,熊仔就哭了,哭得很伤心,哭的很害怕,鬼鬼看得出来,熊仔这次是真吓着了。
鬼鬼也是感慨万千,但那种滋味说不上来。
鬼鬼突然觉得自己语言十分的匮乏,他找不出来现在该如何安慰安慰眼前这位哭泣的人。
鬼鬼唯一能做的就是拍拍熊仔的后背,将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前面湖泊,岸上的柳树。
这个方法似乎很有效,熊仔抬起头,停止哭泣,也一起看着远方,这对难兄难弟就这么坐着。
至于那些人生的大道理,或许等他们长大了,会搞明白吧。
……
“爷爷,你醒了”鬼鬼一把将鱼扔掉,跑到爷爷的床前,大声的叫喊着。这是意外的喜讯,抓完鱼回到家门口,就听见奶奶喊道:“夜,你醒了,太好了。”
爷爷的脸上充满着微笑,两世为人的他,看着娇妻爱孙,心中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话:活着,真好!
“大哥,大哥,你终于醒了,真是……”烈叔叔从外面赶回来,虽然腿脚还不是很利索,那激动的样子,一双虎目都在闪烁着泪光。
当烈叔叔醒来后,知道事情的前前后后,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兄弟,一直都在深深的自责,他不止一次的看到自己的嫂子和两个孩子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默默的哭泣,心中那份愧疚,让他无脸见人,他甚至发誓,如果大哥醒不来,他便自裁以谢罪。
现在终于听见大哥醒来的消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急急忙忙的让老婆搀扶着跑过来。
烈叔叔、叔母和熊仔看着眼前的情景,都在想,一家人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
“去,怎么不去,马上收拾东西,赶紧走。”爷爷很激动的喊道。
几天的恢复,爷爷和烈叔叔的伤都好的七七八八,奶奶和烈叔母便将将鬼鬼三人支开,开始秘密会谈,把老人带来的消息告诉了二位,可没想到,爷爷比烈叔叔还激动。
“别激动,慢点,小心伤口。”奶奶担心爷爷的伤口再次开裂,便劝解道。
烈叔叔仔细想想,问道:“大哥,你知道那个学校?”
“当然知道”爷爷看着关心自己的妻子,也静了下来,但还是很激动,为了不惹老婆生气,强压着欢喜,慢慢的言道:“我们国家共有四大学府,分别设立在四大州,梦兰学院位于游龙州的德尔菲斯城,在国家北部,我们都知道龙威城与雷帕斯帝国相邻,而德尔菲斯就在龙威城后面,其目的不言而喻,是仅次于王家魔武学院,因为所有国家的魔法师都是由这个国家的统治者直接管辖的,我们国家也不例外,所以鬼鬼只能去王家魔武学院,但梦兰学院不一样,那里的老师都是从部队退役的军官,听说校长是有‘奥兰之盾’之称的埃文德·卡隆美尔大元帅,虽然现在年事已高,但还是为国家守卫着边疆,更是为了国家尽心尽力的挖掘人才、培养人才,他的巅峰时期的实力是‘战帝’,雷帕斯帝国为此六十年不敢侵犯。”
爷爷说完,所有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不可能吧”烈叔叔有些不敢相信,开玩笑,‘战帝’,绝对的高人呐。
爷爷微笑的言道:“烈,我说的是真的,而且我还知道,那里的教官最低也是大战师级的人物。”
震惊,绝对的震惊,烈叔叔夫妇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出这个信息。
“不行,我儿子一定要上这个学校,一定要,绝对要!“烈叔叔很激动,马上站起来,对自己的老婆言道:“马上回家收拾东西,叫那浑小子快滚回来,马上走,立刻走,一刻也不要耽误。”
说完就跑了,烈叔母见此苦笑一声,连忙站起来,对鬼鬼的爷爷奶奶说声“抱歉”,爷爷奶奶回一个理解的笑容,烈叔母也匆匆的走了。
爷爷奶奶无奈的相视了一眼,哈哈大笑。
“把鬼鬼叫来吧,将事情告诉他,也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准备吧,现在已经没多少天了,这小子一定会急坏的。”爷爷笑着对奶奶言道。
“好”奶奶笑道。
可又一回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爷爷,言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鬼鬼有点故意躲着你的样子。”
“躲着我”爷爷吃了一惊,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的情景,也奇怪的言道:“是啊,好像有点,可我没招惹他啊。”
奶奶一想,道:“算了,问问他不就行了。”
爷爷顿时变成了苦瓜脸,道:“好吧,哎……”
……
“鬼鬼,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啊!”爷爷威严的言道。
可奶奶心里笑翻了,如果不是要配合爷爷,早就笑得直不起腰了。
“这个,那个。”鬼鬼支支吾吾,打不上来。
“嗯!”爷爷加重一下口气。
“那个,爷爷,鬼鬼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鬼鬼两件事情,鬼鬼就告诉你”鬼鬼一狠心言道,反正早晚都要知道,豁出去了。
“说”爷爷言道,可心里一惊,心想:还真有。
“第一,你听了以后,不许打鬼鬼”,鬼鬼开出第一个条件。
鬼鬼偷偷看看爷爷的脸色,看没什么变化,就继续言道:“第二,你听了以后不能生气,这样对身体不好。”
爷爷听完,一阵感动,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若不是为了套出真话,早就一把将他抱在怀了。
爷爷心中想道:傻孩子,爷爷怎么会怪你呢,有你这样的孙子,再死一次都值得啊。
奶奶在旁边揉揉红了的眼睛,看着这爷孙俩,心中甜蜜,无法形容。
“说吧,孩子,做错什么,爷爷都不怪你。”爷爷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言道。
“那个,爷爷,鬼鬼将你给的‘短暂能量剂’喝了,还有那块魔晶石也当一次性消耗物品给用了。”鬼鬼快速的回答道,然后缩起头,静静等候着惩罚。
“你!”爷爷大惊,蹦起来了,连头发都竖了起来,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爷爷当然不是为了心疼那瓶药水,是担心鬼鬼啊,那是他孙子啊,那瓶药剂的禁忌之处他一清二楚,爷爷到现在还不知道鬼鬼已经是名魔法学徒了,鬼鬼担心爷爷的责备,整天躲着他,早把这茬忘到脑后了,而且也没有告诉奶奶,他想第一个告诉爷爷,爷爷上山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上山之后又出了那样的事情,就这样一来二去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快过来!”爷爷急忙去拉鬼鬼,鬼鬼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爷爷急的不得了,大声吼道:“过来!”
说完就去抓,鬼鬼吓得急忙躲在奶奶的后面。
“奶奶救命!”鬼鬼被爷爷的样子吓坏了,他从来没见过爷爷这么厉害,更没听见过这种吼声。
奶奶也被鬼鬼的话吓了一跳,多年的夫妻生活,对丈夫那些瓶瓶罐罐的禁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奶奶将头僵硬掰过来,艰难的言道:“鬼鬼,你说的是假的吧,告诉奶奶,你说的是假的”
鬼鬼从奶奶后背露出小脑袋,小声说道:“是真的。”
马上就缩了回去。
“混蛋,你想找死吗?”爷爷快要急疯了,孙子是他的希望,唯一的希望,他决不允许鬼鬼受到伤害,一丝都不允许!
“鬼鬼喝药剂时已经是一名魔法学徒了。”从奶奶的背后又飘出来了一句话。
寂静,十分的寂静,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爷爷一下子被定格了,奶奶也傻了眼。
鬼鬼见爷爷奶奶没反应,彻底吓傻了,他可是亲眼见过他的同学犯了错误被父母撵出家门而流浪在外,他想到这里,一股凉气从脚底只从头顶。
“鬼鬼不是故意的,鬼鬼真不是故意的,鬼鬼要是不喝,爷爷就没命了,鬼鬼不想没有爷爷,鬼鬼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呜呜呜”
不知何时,鬼鬼背靠着奶奶坐下,双手抱膝,将头埋在大腿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鬼鬼想要爷爷,鬼鬼想要奶奶,鬼鬼想有爷爷奶奶的家。”
“鬼鬼没有爷爷的医术,鬼鬼也不会治疗魔法,鬼鬼不知道怎么办,鬼鬼…鬼鬼…”
鬼鬼已经泣不成声了。
爷爷刚才锐利的目光变得温柔,一双有力的大手变得颤颤悠悠,一颗跳动的心在这一刻停止了,胸口像是被大石头堵住一样。
奶奶的眼睛早已湿润,一丝泪水滑过脸颊,翻过身来将鬼鬼紧紧抱住,爷爷也慢慢的走过来,将祖孙二人抱着。
被大起大落的事情搞得疲惫的心情,在这一刻都平静下来。
很长很长时间,爷爷呜咽的言道:“对不起,对不起鬼鬼,爷爷对不起你,是爷爷错了。”
“爷爷!”鬼鬼挣脱奶奶的怀抱,又扑进爷爷的怀抱,嗷嗷大哭。
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担惊害怕,委屈痛苦,全都发泄了出来。
“好孙子,乖孙子……”爷爷拍着鬼鬼的后背,自言自语道。
奶奶在旁边,破涕为笑,轻声言道:“你们那…你们那…哎…”
哭也哭完了,闹也闹完了,该说正事了。
再说上学的事情之前,爷爷又将那天的事情仔仔细细的问一遍,包括情景、心情、感受,都十分详细的问了一遍。
爷爷现在才知道鬼鬼是空间系魔法师,也庆幸自己有个空间传送魔法,更庆幸鬼鬼偷看过并记住,但更多的,则是后怕!
只是爷爷弄不明白,一个魔法学徒是怎么发出九级魔法的,即使有‘短暂能量剂’和魔法仙石。
“哎”,爷爷为鬼鬼做了检查,可检查不出来什么,现在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好,无法为孩子做全面的检查,可即使好了,以自己这中级魔法师的水平怎么解决这种棘手的问题,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只好无奈的唉声叹气。
奶奶在旁边看着,瞧见爷爷的样子就知道,丈夫恐怕无能为力,但奶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只有这样,才能不给丈夫添加压力,还能给孩子一些温暖。
“老头子,要不先把那件事情告诉鬼鬼吧”奶奶的轻声言语,打破了忧伤的局面。
“好吧,你给孩子说吧。”爷爷瞧瞧奶奶,看看孩子,无奈的言道。
奶奶将怀中的孩子松开,擦擦眼泪,强颜欢笑的将上学的事情告诉了鬼鬼。
鬼鬼开始还沉浸在悲伤的事清里,慢慢的被奶奶的话吸引,可听完故事,鬼鬼先惊后喜,又喜转悲,最后沉默不语。
爷爷和奶奶觉得很奇怪,这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啊,怎么成这个样子。
“鬼鬼,难道你不愿意?”奶奶轻声问道。
“当然不是!”鬼鬼猛然抬头,立马就回答道,可随后又低下了头。
“那还有什么问题,能给爷爷奶奶说说吗?”奶奶又问道。
鬼鬼看看爷爷奶奶,吞吞吐吐的言道:“上学只有我一个人……所以,鬼鬼不想去。”
最后几个字,鬼鬼说的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