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未满,
有朦胧的残缺美,
天上挂着三月十三日的月,亮着三月十四日的光,这里包含着一三一四的数理,
这个交结点,沐浴的月光,
预示着美好的事物会跟随你一生一世
二月二,龙抬头,
三月三,生轩辕,
那是人们为了便于记住黄帝的生日,有的史书记载黄帝的诞辰是农历四月二十四,那是史官故意在月上加了一个月,在日上加了十天,
实际上,黄帝的诞辰是三月十四日,生于姬水之滨,而沧阳县正位于姬水上游,这在沧阳府志上是有记载的。
朦胧的月色下,
祁鹤轩蹬脚踏三轮车载于小莲来到姬水河摊,两人把一袋纸钱香烛和两袋碎纸片卸下车,
眼前,是一片铺满了大大小小鹅卵石的河摊,估计有一千平米那么大,一条清澈的小河静静地从中流过,水波在月光的映射下,闪烁着细小而幽暗的亮光,
而在斜对岸的石山上,有一尊高大的石雕耸立着,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伟岸的身姿依稀可辨,
那就是黄帝的石雕,身宽十三米,身高一百米,沧阳县一百万人民的精神支柱。
祁鹤轩和于小莲驻足仰望了片刻,然后于小莲扛站一袋碎纸,祁鹤轩扛着一纸钱香烛,拎着另一袋的碎纸,两人趁着月色,涉水走向对岸
对岸高大的石雕前,
有一鼎石凿的香炉,祁鹤轩目测,高有一米五,长有三米,宽有一米左右,炉臂有浮雕,看不清图像。
香炉,下有四根石柱,上有向左右两边高翘的炉把,既显得厚重庄严,又具有古色古香之韵。
祁鹤轩先把一袋碎纸倒进香炉中,然后分出一小部分纸钱香烛,拎起另一袋碎纸,走到几十米之外的河滩,先孝敬跟上来的那群鬼魂,他一边焚烧,一边叮嘱他们不要打扰他的祭祀,拿到好处就离去
于上莲因为看不到那些鬼魂,所以对祁鹤轩的举动很是纳闷,但她相信,祁鹤轩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不加以干涉,静静地看着他焚烧
等祁鹤轩打走那伙从冥品店跟来的鬼魂,回到香炉前,先点燃香炉里的碎纸,然后点燃香烛,插在香炉边上,最后再和于小莲一起往香炉里扔一摞摞的纸钱
纸钱燃烧,
火苗直窜,
一股股浓烟蒸腾而上,在香炉的上空,在神帝石雕前凝聚,消散
当祁鹤轩和于小莲把所有的纸钱都送进香炉,双双后退数十步,跪在神帝雕像前,磕头许愿。
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
祁鹤轩在心里虔诚地祷告:愿神帝保佑天下苍天,庇佑一方百姓,愿善良的人都有善报,愿地狱里受刑的魂魄早日得到解脱也愿他带过的那班高三学生,今年高考,成绩优异,个个金榜题名最后愿他和于小莲开的冥品店能让死者宽慰,生者安心
而于小莲在心里许愿:愿阳间幸福的人越来越多,阴间受刑的魂越来越少,愿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两人许好愿,
双膝跪天地,
面颊高抬起,
透过腾起的烟雾,仰视月色下的巨大石像,
浓烟凝聚,消散中
一个戴帝王珠帘帽的神像逐渐成影,成像在祁鹤轩和于小莲的面前的上空开口憨笑,微微点头,
那神韵,
憨态可掬,
眉目传情,
似乎是对祁鹤轩和于小莲举动的赞许和褒奖,又像是对自己保佑的子民明理的一种欣慰与自得。
“天呀,神帝显灵了!”
祁鹤轩惊叫一声,和于小莲双双张手跪拜,整齐磕头偈一对在神像面前成亲的夫妻俩。
一阵风吹来,
香炉里的火星飞扬,
火炉上空缥缈成像的黑烟逐渐消散,
最后,
只剩一穹夜风,和冰冷的石像。
祁鹤轩和于小莲愣了片刻,才缓缓地从河摊的鹅卵石上站起来。
膝盖生痛,但祁鹤轩和于小莲还在兴奋不已,
刚才那一幕,
两人明明看到了神帝的尊容,
那神态,仿佛能包容天地之间所有生灵的对与错那体态,感觉就是华夏儿女的脊与梁。
祁鹤轩和于小莲依依不舍地离开香炉,离开神像,离开那奇妙的神坛一现。
蹬上脚踏三轮车,
祁鹤轩带着于小莲和剩下的一袋纸钱和香烛,回到机场大道边,那农家大院斜对面的墓地上。
这时,
祁鹤轩没有跪拜,
他带于小莲来到上次他和白魍上差走阴司的那一座坟墓前,于小莲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今夜是上巳鬼节,
他是来给凤魉冢长送纸钱来的,
这些纸钱焚烧后,
在她们阴司就是可能流通的冥币,
这些冥币是能让他一冢的孤魂野鬼一个月生养气息,能让鬼魂神力焕,在阴间有足够的能力庇佑自己的子孙后代
祁鹤轩蹲在地上,点上香烛,开始焚烧纸钱,
他动嘴与地底下的鬼神对话:“凤魉冢长,今天是上巳鬼节,我给您和您管治的一冢大小送纸钱来了,整整一麻袋,请您如数查收下一个鬼节,我还会如期给您送来一麻袋,希望能救您之所急,救您属下鬼民之所需”
于小莲听祁鹤轩说得恳切,蹲下去跟他一起焚烧纸钱,一把把一摞摞直往火堆里烧,
纸火点点,
熏烟袅袅,
夜空中弥漫着一种香气,一种信仰,一种人鬼共融的微妙
很快,
一麻袋的纸钱和香烛焚烧完毕,祁鹤轩和于小莲缓缓站起来,转身刚要往回走,
这时,两人身后有声音传来:“小亡魂慢走,请带你的女伴到阴司一聚”
顿时,
祁鹤轩和于小莲后背一凉,于小莲站着不动,祁鹤轩缓缓转过身去,
暗淡的月光下,
残余的火光中,
一个驼背的老妇人拄着拐仗出现在坟墓前,她满脸的皱纹,一脸的慈祥,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仿佛那脸上的皱纹都是笑容留下的痕迹
“小亡鬼,我是凤魉冢长,你不认识我了吗?”老妇人说着,微笑颔。
祁鹤轩听罢,立即后退了两大步,于小莲转过身来,一把将他扶住。
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是觉得恶心,而是感到意外,特别的意外,阴司里光彩照人的凤魉冢长,来到人间竟是这番模样可悲乎?可叹不?
不,只是有点小惊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