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这条好像是正路?」
银发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抬头看向眼前这仿佛无穷无尽的阶梯,稍加思索之后,她伸腿踏上台阶。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战斗磨练出来的本能在危机之下被触发,咲夜直接向后仰去。
——嗖!
一声尖锐的空气割裂声。
雪亮的刀刃擦着咲夜的鼻尖略过,带起一滴血珠。
「在下魂魄妖梦,白玉楼庭师。」
绿色的人影停了下来,手中拿着一把剑,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向女仆长发出了警告。
「接下来,还请原路返回。」
魂魄妖梦的语气非常坚定,坚定到让咲夜不禁为之侧目。
简单,又清澈。
如此单纯的剑客,这样直白的剑意。
咲夜的手突然微微颤抖。
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她的心中兴奋不已,沉寂已久的杀人鬼被昂扬的战意又一次唤醒。
咲夜慢慢低下了头,天蓝色的瞳孔里,一丝血色缓缓浮现,咲夜不由得发出一丝悲鸣,左手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她的嘴角却止不住弯起,勾勒出一抹妖异的笑容,右手上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把匕首,如蝴蝶穿花不断地在手上翻转舞动。
如同相反的二人存于一体,诡异,但又妖艳。
而造成这副样子的原因无它,正是因为魂魄妖梦的这股剑意实在是太过纯粹了。
对于咲夜来说,越是纯粹,就越是诱人。
咲夜在心里不禁慢慢回忆着,自从跟随了大小姐之后,自己有多久没有这般杀意沸腾过了。
但终究,她的理智勉强战胜了杀人鬼的本能。
「乖乖让开……还来得及……」
咲夜的声音在颤抖,她正在全力压抑着自己。
然而魂魄妖梦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倒是更加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自己的气势。
「如果你要硬闯,就休怪在下手下不留情!」
「……」
一阵沉默。
「是吗……」
咲夜喃喃自语着,仿佛是在质问着自己,猩红的颜色终究蔓延至整个瞳孔,突然,她右手舞动的刀停下了。
下一刻,就如同蜘蛛捕食,咲夜毫无征兆地跳起!
她嘴角挂着妖异的笑容,四溢的杀气不再被刻意隐藏,毫无怜悯地挥出手中匕首,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划着诡异莫测的轨迹切向妖梦的咽喉。
而在妖梦的眼里,自己仅仅是眼睛一花,那匕首便要抹过自己的喉咙。
——锵!
刀刃与刀刃的碰撞,白楼剑与匕首划起一串火星。
妖梦诧异地看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咲夜,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很可惜,现在可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多做思考。
更何况,魂魄家祖训曾说过,一旦遇到不明白的事情——
『先斩了再说!』
不假思索,魂魄妖梦的另一只手直接拔出楼观剑,向咲夜斩去。
咲夜左手一垂,银色的小刀顺着袖口滑落,以攻代守,一刀自下而上向妖梦的肚子刺去。
「啧!」
妖梦只得无奈地向后退去,飞快的速度与果断的态度让咲夜都不禁愣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响起。
毫无征兆,转瞬间无数飞刀突然出现在空气中,层层叠叠,如圆球一样把妖梦裹在其中。
「这就是,the world(世界)」
慢慢诵读出这一招的名字,就好似敲响了死钟,宣告着妖梦的死亡。
然后,时间开始流动。
密密麻麻的飞刀齐齐射向被彻底包围的妖梦,娇小的少女仿佛下一刻就要血溅当场,若是这一击命中少女必然要变成筛子。
魂魄妖梦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空观剑——」
观天,观地,观心。
妖梦轻轻道出剑招的名字,伴随话音落地,左手的白楼剑发出一声长鸣,微颤的剑刃划出三尺剑围。
随后,轰然剑气拔地而起!
连绵不绝的金属碰撞声如雨滴落地般响起,所有的飞刀都被这剑气悉数吹飞。
妖梦瞬间消失,带着雷霆之势冲向咲夜,身后徒留一串残影。
然后,残影消失,妖梦出现于咲夜身后。
——铿锵。
清脆的一声,妖梦缓缓收刀入鞘,慢慢吐出剑招的下半段。
「——六根清净斩」
噗呲。
一声微弱的撕裂声出现,咲夜左腹处的衣服突然开裂,两道整齐的切口告诉着她,这一剑已经斩到自己身上。
「在下已经留手了,还请阁下也就此退去如何。」
然而妖梦迟迟没有等到咲夜的妥协,回头看去,女仆长正在用猩红的眸子盯着自己,妖梦心中升起一丝不妙。
「啊,没错,就是这样……」
咲夜低垂着脑袋,低沉的声音如同恶鬼的魔咒,她的手臂自然垂下,以一种奇妙的规律摆动了起来,为某些动作做着准备。
轻灵的声音自朱唇吐出,缥缈的语气就如同意识沉入海底,而现在站在这里,是某种仅剩的东西。
「tonight, the hunt starts again(今夜,猎杀再临)」
话音未曾落地,妖梦急忙拔刀。
因为,她看到女仆长的手臂消失了。
下一刻,刀光闪耀!
如果说刚才的十六夜咲夜尚且保留着一丝理智,那么此刻,她已经完完全全地化作了非人的鬼。
杀人之鬼。
宛如流星坠地,亦如光芒交错。
无数银色刀光编织成网,随后四溢的杀气于刀光蔓延,化作一片猩红的气刃浪潮,扑向魂魄妖梦。
妖梦看到此景,剑眉竖起,铿锵一声脆响,手中楼观剑重新出鞘。
她本以为自己若是手下留情,对方说不定也能承这一份恩情,就此退去,未曾想反倒是勾起了对方的战意。
不过若是认真交手,她也没有怕过谁。
「一剑斩断三千烦恼,送您往生极乐!断迷剑——」
一声娇喝夺口而出,妖梦握紧手中剑柄,耀眼的白色剑气突破了这片赤红的刀气之海。
「——迷津慈航斩!!!」
然后,剑刃挥下。
璀璨的白色剑气劈山分海,这一剑一反妖梦之前那轻灵迅捷的路子,大开大合的庞大剑气几欲碾碎一切,咲夜的刀刃连斩直接被冲散。
然而咲夜看到此景,却轻笑了一声。
她手中匕首此刻好似被赋予了灵魂,成为伺机噬人的毒蛇。
匕首在使用的时候与刀剑不同,它没有刀鞘的说法,不像剑客会使用拔刀斩斩出如同惊雷般的剑招,匕首更多的是依靠灵活的特性夺人性命。
但有这样一门杀人术,有着如同拔刀术的技巧。
「雾夜杀人术——」
以臂作鞘,化匕为刀。
此为闪鞘之技。
时间于此刻凝固,咲夜刀已挥出,但却诡异的未出现一丝声音。
然后,世界被分成了二十三份。
「——二十三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