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着,砸在手机上,碎成小水花,溅成了一片又一片。发着抖的手拿出一根烟,颤颤巍巍的打着火机。
胸中的闷气压得他呼吸变得困难,江枫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胸口舒服了一些,但发抖的手仍然停不下来,这一切终要找到一个出口。他再也忍不住了,转眼间变成一个恐怖的野兽,疯狂撕扯着床单,把床上的一切用品全部甩到了地上,桌子被掀翻了,电脑、ipad、手机摔落了一地,装满水的瓶子、杯子全部砸在了地上,踩着满地的积水江枫恶狠狠的寻找着下一个还可以摔打的物件。
父母这时候都去置办年货了,如果他爸爸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打他几巴掌、踹他几脚。父母回来了,妈妈进了江枫的卧室,看见江枫傻呆呆的躺在床上死人一般。好一阵心疼,但知道儿子从小比较独立,问了也不会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妈妈含着泪收拾着这一片狼藉,一声不语。
过年了,北方人的习俗就是去七大姑八大姨家拜年,这些亲戚平时走动很少,只有到了春节才有了理由到各家相互拜访一下,再叙一下亲情,仿佛他们之意的亲戚只在春节这几天才得到存续。
江枫把外甥女小土豆裹得严严实实的,抱起来放在了电动车的后座上。
“小土豆,你怎么这么重了?”
“舅舅,我已经快7岁了,要长大了。”小土豆瞪着天生灵气的大眼望着自己的舅舅。
“是啊,我家小土豆都长大了。”江枫亲了一下小土豆的额头,发现自己的外甥女真的已经出落成小美女了。突然想到自己也已经不是那个刚毕业的学生了。
“舅舅,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我们去我的姑姑——你的姑姥姥家。”
“哦,我们走喽……”小土豆抱着江枫的腰,欢快的喊着。江枫把小土豆的双手揣进自己羽绒服两侧的口袋里,以免小土豆冻坏了手。
由于大部分亲戚平时走动的少,所以也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每年见面的那些话题都像是写好的、背诵过的。过年多大了?谈女朋友了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一个月挣多少钱?哇,小土豆越长越好看了……每个长辈问完还要像考官一样评论几句,然后再关心一番以表关爱之情。
江枫遇到这些已成惯例的问题,倒也回答的像模像样,编得顺理成章。反正问过了谁也不会去考察,胡乱编上几句也算不失礼数。
“舅舅,咱们什么时候买大汽车啊?这几天我好冷啊。”在亲戚家玩累的小土豆,抱着江枫在电动车后座打着瞌睡。
“小土豆,别睡觉,一会要感冒了。”江枫叮嘱着。
“有汽车就不会感冒了。”
看小土豆还是犯困,江枫索性停下,把小土豆抱了下来,坐在路边又给她把围巾重新的围了一下,衣服上的帽子系紧了一些,把戴着手套的小手又往袖子里塞了塞。整理妥当,又把她抱上车,任其睡去。
没有了小土豆一句一句的问题,江枫又想起了林雪,边骑着车边想,不知道她在莆田老家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事情有没有转机,他感觉一路上更冷了,甚至有些发抖。
煎熬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的慢,短短的几天过了像是一个世纪。江枫又试着拨打过几次林雪的电话,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拿起手机。他时不时的翻着微信朋友圈,企图在林雪或吴有良所发表的状态中寻找到蛛丝马迹,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正月初七,该走的亲戚都拜访完了。年味渐淡,江枫在爸爸的斥责声中躺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爸爸只是问他年后什么打算,找好工作了吗?他顶撞了爸爸,因此得到了一顿臭骂。
躲在自己房间里的江枫终于把工作的事情想了一遍。他准备过两天给医疗圈里的朋友们都打个电话,让他们帮忙问问有没有好的项目可以做,会不会有结果,起码自己做点什么,心里或者说能让父母能安心一些。
“铃”,微信来了一条消息,是吴有良发来的。
“江枫,你跟小雪的事放下吧。”江枫懞了。
忙着打电话过去给吴有良,对方没有接听而是挂断了;江枫再拨,又挂断;他停了停揣摩着这条信息的含义,正准备再拨过去的时候,吴有良又发来一条信息。
“兄弟,别打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形式告知你。小雪的相亲对象已经把200万的礼金送到了她家,订下了举行婚礼的日子:正月十三。”
江枫一时险些失去了意识,伴随着心里的一陈巨痛身体好像猛的让人给推下了深渊,一直下坠、下坠,脚下看不见底,上面看不到边,他想大声呼救,却失去了声音。江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二天早上,江枫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躺着,没有盖被子。妈妈喊了好几次吃饭都没有得到回应,敲了几下门也没有听到声音,担心儿子出什么事,推开门冲了进来。看见儿子还睁着眼,这才放下心。
“儿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妈妈关切的问。
江枫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眼睛。妈妈上前摸了下江枫的头。
“哎呀,这么烫!你发烧了。”
“我没事,妈你不用管我。”江枫有气无力的说,一只手把妈妈的手推开,慢慢的坐起来,只感觉浑身无力,天旋地转。
定了定神,他努力的站了起来,抬腿往门口走,只感觉腿像灌了铅一样。
“你干嘛去?”
“上厕所……”声音发出来很柔弱。
刚走到门口,手正准备摸门的时候,江枫一阵眩晕,眼前一黑,重重的栽倒在地上。耳边不断的传来妈妈的呼唤声,可他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更没有力气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