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多卷的书册,要是拿毛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去誊抄,就算是他叶仰文的手速再快,再迅速,打比方如果每天能抄一卷书册,十几万的字,那他也得抄上四千多天。
一年拢共才就三百六十五天的光景,如果照这样折算下来就得十多年。所以叶仰文可不是用毛笔去誊抄每一卷书,他只是将每一卷的书名誊抄于新的卷册之上,然后将姬氏的范本叠摞于新的卷册之上,范本与卷册之间夹上了一张拓印符文。
当青冥真气催动起拓印符文后,范本上的所有字迹,都会准确无误的落在新的卷册之上,很神气,比印刷机都来的了痛快。也正因为有拓印符文的存在,叶仰文每天才能誊抄十几本书,才能将十年多的时间缩短到一年。
一卷接卷誊抄好的卷册,被叶仰文放入了青冥珠的万卷楼。方卷楼里的藏书也从离开姚氏时的六千八百八九卷,增加到了七千零二十三卷。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宅在姬氏藏书楼的叶仰文和令狐千柳,准备出去喘口气儿,呼吸点儿新鲜的空气。
听到叶仰文要出去转一转的消息,姚氏的姚子孝和姬氏的姬长贞都自告奋勇地前来作陪。对于姚子孝和姬长贞的热情,叶仰文是不好拒绝的,所以也就由着他们了。
流影城中玩如今可有什好玩的地方?”
“城东三圣庙旁新开了一家瓦舍,大哥若是有兴致,大可去看一看,虽都是一些儿草民苍头的玩意儿,都挺有意思。”若按真实年龄,姚子孝是该作大哥的,但叶仰文耍了一个心眼儿,等姚子孝报了年岁他才报,所以才做了人家的大哥。
至于瓦舍,其实就是一座大的娱乐场所。内含多个‘勾栏’。每一座‘勾栏’都是全木结构的,也是全封闭的结构,一围栏只留一个彩门儿供观众进出。
每一座‘勾楼’的内部,设有前台后坊。前后为演出场所,后坊为表演者的休憩换装之地。前台与后坊以木制廊桥相接,以供表演者进出。廊桥上设有‘神巾争’,用以将前台和后坊分隔开来,它的上面画有各种神像以辟鬼邪。
观众席分为天楼和腰棚。
天楼是正对着前台而位置比较高的悬空平台地方,腰棚就是在天楼正下方围着前台的地方。天楼设椅桌,腰棚设木制长条凳子,为观赏者之座席。
座席设等作价,等高者,价自然也不会低。
以叶仰文现在的场面,坐的当然是临近前台最好的位置。
这是一座表演滑稽对口戏的‘勾楼。’
看了一阵子,叶仰文觉得这滑稽对口戏就是活脱脱的相声了。和相声有所不同,只是少了一身大褂,少了挡在捧哏跟前的一张桌子,和桌子上的那一堆灵碎儿。
曾经的叶仰文喜欢听京戏,而喜欢听戏的人,又会或多或少的喜欢一些跟曲艺相关的东西。叶仰文也听相声,虽与京戏比起来还差一点儿热度,但他也听过很多。
刘宝瑞的,马三立的,郭启儒的,郭全宝的,马季的,姜昆冯巩的,当然还有郭德纲和于谦的,叶仰文不管是听戏、听相声,还是学别的什么,从来都是不拘流派和具体到某一个人。
三尺高的木制台子上,两个身着彩衣的侏儒,都梳着冲天的小辫子,冲天的小辫顶梢上,都用红绳拴系着一金一银两枚圆钱儿。涂着白眼圈,于嘴周围也画了一个白圈儿。
两个侏儒,一个胖,一个瘦。
胖的那个就好像在地上放了一口矮缸,瘦的那个就好像是在矮缸旁边插着的一根麻杆儿。
“你刚说你梦见什么了?”瘦子问。
“我梦见成了你的爹!”胖子回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你爹!”
瘦子身形闪动,在胖子超高分贝的尖叫声里,一根麻杆儿竟然出人意料的将一口矮缸给举过了头顶:“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俺爷爷!”胖子差不多要哭了。
“大家伙说怎么办?”瘦子朝台下的众人问。
“扔了他!”台下的众人异口同声。
瘦子应声撒了手,胖子却像皮球似地砸在木制的高台,没有半点响动的弹在了起来。
这时候,云舒朗也进了这家勾栏,坐在了叶仰文的旁边。
“有事?”叶仰文剥着油炸蚕豆,喝着姚子孝特意带过的姚氏佳酿。这种被称作佳酿的酒,有点葡萄酒的意思。
“十三品花台的白涅想见您!”云舒朗也翻起茶盏倒了一杯酒。
听了这个消息的姚子孝和姬长贞,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叶仰文。十三品花台的白涅,虽然只有成婴境的修为,但因正一品大丹师的身份,跻身进了天一阁。成了天一阁的十大长老之一。
“你说我见是不见?”叶仰文回头问身边的令狐千柳。
今天的令狐千柳是一身男子打扮,对滑稽对口戏没什么兴趣的她,略微圆润的下巴枕在交叠的胳膊上正闭目养神呢!
“还不到时候!”令狐千柳眼皮子都没睁。
“那就先不见!”叶仰文将一颗剥好皮的蚕豆扔进了嘴里:“你去问问他,有没有入股令狐氏丹坊在流影城的生意?如果有,所得之利二八分润,他占八成我令狐氏二成!”
“大哥要在流影开丹坊?”
“这么大的一座流影城,想来姚氏也不会为难为兄,不会让为兄连你们三家手指缝间漏下的一口汤都不得喝吧?”
“那大哥与姚氏的合作?”
“一如往日!”
“但不知叶先生可否也与姬氏合作?”姬长贞连忙问了一句,现如今的姬氏丹坊因为高世青的携众出走,已经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要是能与令狐氏合作,得到令狐氏健经壮脉丸的授买权,也不失为当下的应急之法。
只是叶仰文并没有接话,又专心致志地剥起了油炸蚕豆。
似乎叶先生对我姬氏有些几成见?”
何止是成见!叶仰文浅浅地就着油炸蚕豆抿了一茶盏的‘葡萄酒’:“姬公子多心了!”
出瓦舍里出来叶仰文,在微醺的酒意下,又催发了唱几句京戏的想法。然后,这一封书信来的巧就脱口而出。
这一封书信来的巧,天助黄忠成功劳。站立在营门高声叫,大小儿郎听根苗: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上前个个俱有赏,退后难免吃一刀。就此与爷归营号,到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
“这是什么?”令狐千柳问:“很有意思!”
“京剧!”
“京剧?”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匹高大的赤血鳞驹带着十数骑姜氏的黑衣卫,在这热闹熙攘的街市上狂飙而来。
那狂飙起来的速度,根本就丝毫不在意路上的行人。
人家不在意,就只能是行人自己在意了。
一阵子的鸡飞狗跳,却有一个瘦弱的瘸腿小乞丐跌爬在了道路中间,眼看着就要被那高大的赤血鳞驹给踩死了。
这时候,与叶仰文并肩而行的令狐千柳出手了。一条银白色素练从她的袖子中,如蛇如鞭地迎面卷向了那狂奔而来的赤血鳞驹。
在距瘸腿小乞丐三尺之地,素练卷击在了赤血鳞驹的前额上,将狂奔的赤血鳞驹打的一声嘶鸣人立而起。趁着这点儿工夫,令狐千柳闪身上前将小乞丐提了起来。
在赤血鳞驹海碗大小的蹄子轰砸在地上的时候,令狐千柳已经提着小乞丐的后衣领,退回到了叶仰文的跟前。
“你是何人?”赤血鳞驹上坐的是一个身着红衣,头戴红色帷帽的女人,语气里也夹杂了很浓的怒火。
“令狐千柳!”令狐千柳虽然着了男儿装,但却没有故意改变自己的声音:“在流影城中,姜氏的威风果然大的很呐!”令狐千柳这话当然不是夸讲了。
“哼!我姜氏行事,还容不得他人置喙!”红色帷帽里的语气愤怒也高傲,在高傲愤怒的叱咤里,右拳朝着令狐千柳的方向虚砸了过去。
一只赤如血,炽烈如焰的凤乌,在一声清亮的凤鸣声中脱拳而出,照着令狐千柳直冲了过去。
“化相神通!”叶仰文忙闪身挡在令狐千柳的身前,以现在令狐千柳化相境的修为,想要挡下这一拳是根本不可能的,化相神通于化相境是无敌的存在。
叶仰文随手扔出了两张御土符,脱拳而出的凤影和两张御土符先后撞在了一处,撞起的土雾淹没了大半条街。
“灌符师?”在土雾渐渐沉降下去后,吃惊的声音也自红色的帷帽里传了出来,在整个盘古界的修士圈子里,丹师和炼器师大行其道,其他的技艺都算是凤毛麟角了。
红衣女子说话间,又连砸出三拳。三声清亮的凤鸣之声相续不断,三只炽烈如火的凤影,席卷着铺天盖地庞大热浪,流星赶月一般地再次冲向了叶仰文。其拳风威势是一记更胜一记,大有将叶仰文毙命于拳下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