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风雪交加。
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中,白须白发的老人裹着厚厚的白色皮袍孤独的在雪地上留下一排脚印,转瞬间又被风扫平,安远已经年近六旬,但是几乎称得上无敌的修为可以让他在这片蛮荒长时间的生存下来,看似绝地的极北其实生存着很多生灵,就像身上的皮袍就来自一头白色巨熊,冰面下还有许多鱼虾和无毛的兽类,这一切都和李元伯曾经描述过的一样。
他很后悔当初没有在坚定一些,倔强的女儿还是嫁给了李元伯,自从女儿死后安远就深深的明白安家和武朝再无回转余地,皇帝是一种和人完全不同的恐怖怪物,当初心思纯净的李怀民和自己一同长大,又从坐上龙椅之后一步步变成所谓的明君,他都看在眼里,李怀民为了武朝千秋大业安家作为后族是必然要被剪除羽翼的,多疑,凶残,贪婪,邪恶,这就是皇帝,让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想找到那个李元伯说过的虫洞,他要知道所谓的另一个世界的恐怖生灵将要降临的传说的真伪。
而他在极北之地已经寻找了三年零九个月,现在他已经很虚弱了,当初的跟随他的数千精锐军队死亡殆尽,那是人生中即便是以安远几乎不可撼动的坚强意志也不愿回想的经历,连续三个月的白昼和风雪也让安远达到了极限边缘,踏足极北之地的几乎所有角落却一无所获,看来灭世传说只是李元伯杜撰出来欺骗自己的手段,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对极北之地如此了解,但是安远决定回程了,这一次他要亲自割下李元伯的头颅祭奠蝶儿在天之灵。
这一次极北的白日格外漫长,风雪也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天色渐渐暗下来,说明又一次的永夜开始了,安远加快脚步走了许久来到一处背风的雪坡,从背囊里取出一把精钢打造的铁锨铲出一个坑道,在这处雪堆内部挖出仅容一人活动的空间来,又取出一块黑乎乎的蜡块扔到精致的铜皮炉子里,燧石碰撞出一蓬火花引燃了包着棉花的蜡块,跳动的火光照亮了这处洞穴,安远将一块硕大的毛皮铺在雪地上呵出一口冷气,把包裹里一块极北白熊肉扔到锅子里烹煮起来,陷在温暖的毛皮中的安远惬意的伸个懒腰,鼻端嗅着淡淡的肉香酣睡起来。
从遥远的天空俯瞰极北之地,在极点位置的一小片暴露着石头的地面上,隐约闪出一点诡异的蓝光,诡异的金属尖端飞速旋转破开坚硬如铁的石头发出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地面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银亮的金属小球带着刺耳的尖啸从洞口弹到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九个小球依次朝着不同方位飞去不知道落在了何处,原地那个洞口猛的收缩成一个原点又剧烈的膨胀开来,方圆几百米的一块陆地和冰雪被炸成粉碎向外抛撒开来,被风一吹原地碎石寥落再也没有留下丁点刚才的痕迹。
安远忽然被隐约的爆炸声惊的坐了起来,炉子里的蜡块依然在燃烧,锅子里的肉散发着浓浓的香味,但阵阵心悸的感觉紧紧地笼罩着他,他起身穿起皮袍爬出洞穴在一片黑暗中倾听着,以他敏锐的五感也几乎发现不了什么异常,他极目眺望四周才看到一点蓝光从天边划出一道弧线朝着自己飞来,噗的一声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一闪一闪的发出那种诡异蓝光。
风雪渐息,天上的云层变的稀疏起来,星辰闪动使得夜色变的明亮了一些,安远和那颗银色小球隔着百十步的距离遥遥相对,那颗小球动了起来,像绽放的莲花一般裂开,一道蓝光缓缓扫过地面,小球内部伸出八条细细的触手,触手尖端在地面上不断钻探,将收集到的泥土放到小球腹部,腹部的孔洞将无用的杂质排出,以安远超出常人的目力发现小球隐约变大了一些,安远回想着李元伯当初对他说过的话,盘膝坐了下来。
夜色依然笼罩着这里,风雪停息之后就显得这片土地格外辽阔,深沉的嗡鸣声不断响起,原本拳头大小的银色小球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变的比安远还要大上许多,儿臂粗细的触手闪着金属光芒比最初快了几倍,原地被挖出一个三米大小的大坑,银亮的金属呈现堡垒结构,而它发出的蓝光已经离安远只有几步之遥,安远手里捏着一柄精致的匕首,上面插着所剩不多的一块肥美的白熊肉,他吃掉最后一口肉,把小小的铁锅里面的温热的肉汤一口喝光,而蓝光也刚刚碰到了他的脚尖,时间仿佛随着蓝光静止了一下,刺耳的响声从那座金属堡垒里面传出,突然打破了极北之地沉睡了无数年的寂寥,一条金属触手瞬间出现在安远的额头上方,尖端合在一起闪着锋利的寒光刺了过来。
安远将手里的匕首挡在尖刺前面,噗嗤一声闷响,尖刺穿透了厚实的匕首脊部,同时也耗尽了触手动能的尖刺又收了回去,而这时空气中才穿来一声触手划破空气厉啸。堡垒顶端蓝光变成了红光,八条金属触手就像被触怒的眼镜蛇一样高高的竖了起来,安远皱着眉头慎重的看了一眼精钢打造的匕首上圆滑的孔洞,手腕被巨大的力量震的酸痛不已,而他坐着的地方整整下陷了三尺。
八条金属触手顶端细长的尖刺朝着安远心脏和头部刺了过来,而其余的触手封锁了他躲避的路线方位,简直就像被八个手持利刃的顶尖刺客搏命一击,此时的安远轻拍地面凌空而起,修长的身形陀螺一样旋转了起来,手中的匕首不可思议的和不断交替刺来的八只触手碰撞交击,一蓬蓬火花不断在他周身上下闪现,安远借着碰撞的力量向后跃出,而手中的匕首已经碎裂不堪,扭曲的刀刃上面遍布裂痕,他对着闪烁红光的部位甩出匕首,而金属堡垒精准的弹出一条触手将匕首击飞,同时将四条触手尖端裂开撑在地面,圆滑的堡垒在灵敏的触手支撑下站了起来,向着安远稳定的一步步走进,嗒嗒的触手触地声宛如魔鬼的脚步。
有风吹来,安远白色的须发随风飘动,他探手解下身上的袍子,漏出悬挂在腰间的样式古拙的青荧剑,触手瞬间刺来和安远长剑出鞘几乎同步,但安远身形飘忽不定,手中的长剑如一泓秋水般倾泻在触手联结处,触手虽然失去了尖刺但凌空抽射,依然威力无穷,鞭影遍布这片空间将他封锁在其中,随着安远一声暴喝,青荧剑身寒光烁烁突然刺破封锁,安远潇洒的回剑归鞘,趁着空档右手张开毫厘间抓住了一条触手,一脚踢出沉重的堡垒被挑在半空,随着安远的挥舞这片空间突然刮起了狂风一般,堡垒剧烈的碰撞着坚硬的地面,散碎的金属部件四下飞溅,大地不断震颤着雪花纷飞,等到安远停下堡垒只剩下一些残骸,他看着冒着火花的废弃残骸长长的喘出一口气来,脸上一道斜斜的伤痕不断滴出血珠。
安远看着不断颤动的残骸后退了几步,然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无数的金属碎片带着巨大的力量射出,剑锋闪烁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射向他的碎片弹飞,一颗不起眼的圆球反方向飞起,被青荧剑尖轻轻一点挑到半空想要伸手去捉,灰色的圆球像多莲花猛的张开锋利的花瓣震颤起来被安远变幻手印屈指一弹又射向空中,青荧剑无数次的点在快要落下的张牙舞爪的圆球,剑尖带着一股绵绵不断的震荡之力将圆球的反抗消耗着,圆球认命一般合拢成球不在动弹,被安远探手握住。
圆球形状浑然一体,表面上铭刻着一条条流畅的轨迹,中心处似乎有一点隐约从内部透出的蓝光闪烁,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普通的铁球在很短的时间里成长为一栋金属堡垒,拥有着堪比顶尖高手的攻击能力,更可怕的是不知道这个东西能够成长到什么程度,安远虽然能够在规模很小的时候摧毁它,不过一想到这鬼东西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就连安远这样的绝世人物也忍不住牙齿发酸,看来需要尽快启程,集结所有高手精锐搜捕这种堡垒了,最可怕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战争堡垒已经降临。
安远紧裹着在夜色下显得黑莹莹的皮袍走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身后不知名的几处土地上已经坐落着八座几十丈高的战争堡垒,不断的吞吐着地下的矿脉,堡垒的后方一排排的棺材一样的金属舱室中响起密集的震动声,忽然其中一个舱室的盖子彭的打开了,一只闪着金属特有的寒光的爪子抓住了舱壁,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接着更多的舱盖象破壳的蛋壳一样打开了,黑暗已经笼罩整个世界的一个角落,即将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