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啥,端菜啊!”顾音淮拍掉韩洎宇的手,笑道。
“哦。”韩洎宇赶忙走过去,将菜一盘一盘地端进去。
空荡荡的房子里顿时溢满了菜的香味和一个少年的感动与幸福。他看向另一个忙碌的少年,在心里暗暗感叹,其实自己要的不多,就像今天这样和朋友做一顿饭就足够了。未遇到顾音淮之前,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妄想。
“怎么了,吓傻了?”顾音淮看着韩洎宇局促不安的样子,禁不住得意,的确,想自己这样才貌双全的人才的确很少见,韩洎宇被吓到也是情有可原。“你虽然学习比我好,家境比我强,人长得比我略帅一点,但是在做饭这方面我不得不承认我比你强!”
韩洎宇微微一笑,道:“我还没尝呢!”潜台词就是好吃不好吃还不一定呢!
顾音淮一阵不悦,他随手抄起筷子,夹了一口鱼香肉丝尝了尝,觉得甚是美味,便又夹了一口,送到韩洎宇的嘴边,有些命令的语气道:“吃!”
韩洎宇摇摇头。
“为什么?”顾音淮很不解,自己费劲巴力地坐了半天,他竟然不吃?
“这是你的筷子。”
顾音淮恍然大悟,更加不乐意了,本来以为经过半天的相处韩洎宇已经是自己的朋友了,想不到还这么见外,想自己和南艺他们别说共用一双筷子了,就算是同一口菜一人一口也绝对不会说什么。可如今韩洎宇竟然嫌弃自己!
“你嫌弃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太好。”
“这有什么,平时我和南艺都是一瓶水两个人一起喝,一个苹果两个人吃,从来都没有觉得什么呢,现在你只是用我的筷子而已。”
韩洎宇一听“南艺”,顿时心里有些不服气,道:“好,我吃。”说罢,他乖乖地张开了嘴。
其实顾音淮知道韩洎宇和南艺不一样,不应该以对其他朋友的要求要求他,可他就是为韩洎宇发愁。看着韩洎宇总是默默地蜷在角落,看着他连窗户都不懂得关上,看着他独自一人在教室的身影,看着他被家人遗弃在又大又空的房子里,他就莫名生韩洎宇的气。一方面嫌弃他的懦弱,一方面心疼他的伪装,一方面又喜欢他的隐忍。所以,他想把韩洎宇从那种自我孤立的境遇中拯救出来。
“迟了,”他朝韩洎宇眨眨眼,韩洎宇不知他要干什么,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顾音淮又夹起一块红烧肉,咬了半口,然后把剩下的半口送到他嘴边,“吃了它,我就相信你不嫌弃我。”韩洎宇总觉得不对劲,可看到顾音淮那双明亮无比的双眸时,他忍住心里异样的感觉,将红烧肉一口吃了下去,那肉有点烫,烫得他耳朵发红,脸也红,连脖子也红了起来。
“这么大反应,你不会有洁癖吧?”
“不是,是肉有点烫。”
“烫,我怎么不觉得?”顾音淮疑惑地看看韩洎宇,然后耸耸肩,“算了,不逗你,我们吃饭吧,菜都快凉了!”说着,顾音淮拉出椅子坐了上去,韩洎宇也拉出椅子坐到了顾音淮的对面。
“你,你不是要给你妈打电话吗?”韩洎宇一直牵挂着这事,一坐下来就赶忙和顾音淮说了。
顾音淮一拍脑袋,道:“我都给忘了!”说着掏出了手机,“喂,妈。”
那头传来响亮的声音:“宝贝儿子,在哪呢?”
“在同学家,中午不回去吃了。”
“哪个同学,男的女的?”
顾音淮轻笑,他露出一抹狡黠而动人的笑:“女的!”
电话那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你不要亏待人家姑娘。”
顾音淮挑挑眉,道:“你儿子亏待自己也不舍得亏待人家姑娘!”
“这次又是在一起几个月就分?”
顾音淮笑得不行,把话筒捂住,放肆地笑了一会儿,才又拿起电话,道:“这次不会,这次直接给您领媳妇儿!”
电话那头听出猫腻,便问道:“别闹,好好跟妈说,跟哪个姑娘在一起呢?”
顾音淮也没有了兴致,便收起笑容,道:“您就放心吧,不是姑娘,是朋友。”韩洎宇停下夹菜的筷子,他听到“朋友”二字。他是顾音淮的朋友,他有朋友。
电话那头问道:“谁啊?”
“是韩洎宇,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你怎么勾搭上他的,你不是说人家对你爱搭不理还很高傲吗?怎么你们又成朋友了,还在人家吃饭?”
顾音淮有些尴尬地看看韩洎宇,发现韩洎宇也正在注视着他,便赶忙假装若无其事地扭过头,有些埋怨道:“韩洎宇就在旁边。再说了,什么叫勾搭,妈你会不会说话啊!”
“好好,那妈不准备你的饭了。别给人家添乱!”
“知道了知道了。”顾音淮不耐烦地说道,“挂了吧!”说完,他看向韩洎宇,叹了口气,“我妈特烦,特招人嫌!”
韩洎宇眼底闪过一丝忧伤,又害怕被顾音淮发现,便赶忙用一抹浅浅的笑代替,道:“我觉得阿姨很可爱。”他摇摇头,“不,是很可爱。”
顾音淮笑得很开心,可还是谦虚道:“得,你可千万别给她脸上贴金,她要是听到,能乐死!”
说罢,两个人哈哈大笑。
饭桌上,顾音淮滔滔不绝地说着,气氛极其融洽。明媚鲜亮的阳光下,顾音淮像童话里的王子,又像是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辰,不,都不是,他是太阳,韩洎宇的太阳。
顾音淮说了好多,讲他迷迷糊糊的小学,讲他情窦初开的初中。总之,韩洎宇一直在笑,笑得肚子疼。
吃完饭,顾音淮和韩洎宇一起洗碗。第一次,韩洎宇觉得连洗碗都如此快乐。和韩洎宇待了一会儿,顾音淮觉得天色不早便要回去:“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妈又唠叨。明天是周日,你好好歇息,别天天就是学学。还有,睡觉时关上窗,周一可别歪着嘴来学校!”
“你明天要和你的朋友玩?”
“不,我妈一直服用着的汤药喝完了,我明天得陪她去抓药。”
“哦。”
“我走了啊,别想我啊!”顾音淮朝他眨眨眼,便登上自行车,风一般地消失在了阳光里。
我从未有过少年的欢笑,只因习惯了秋日的寂寥
我从未等过爱情的来临,只因习惯了迎风的独行
我从未尝过真正的美味,只因习惯了人世的苦悲
我从未唱过灵魂的欢歌,只因习惯了懒惰的空壳
我从未见过耀眼的太阳,只因习惯了黑暗的荒凉
习惯了便以为是喜欢着,喜欢着便以为不必改变了
其实
我一直想走出荒凉
摸一摸太阳
嗅一嗅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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