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音淮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私底下写过好多诗,都是无聊时瞎写的,也上不了门面,更没想过读给别人听。”他露出阳光的微笑,“既然你喜欢,我便念给你听。”
韩洎宇点点头。
“别站在这里,我们坐着读,那样比较有氛围。”
“去我卧室吧!”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韩洎宇的卧室,顾音淮一屁股便坐在床上,笑道:“大户人家的床就是舒服。以后我离家出走,就来你家住。”
韩洎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什么,顾音淮要来自己家住?
顾音淮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看把你吓得,我是那种蹭吃蹭喝蹭睡的人,你这人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得,真没意思!”
韩洎宇听顾音淮说自己“没意思”,赶忙说道:“我没有害怕,要是你来,我也不会赶你。”
“算了,你不是要听我的诗吗,我念给你听。题目是《若是不爱你》。”顾音淮又清了清嗓子,念了起来:
“若是爱得不刻骨,放弃怎会有痛苦。
若是爱还有退路,又何必义无反顾。
若是爱得不孤独,岂会得不到祝福。
若是爱得不深沉,便不会选择隐忍。
我爱你这句话,怕一旦出口,
青涩的我们,便没有以后。
一辈子多长?和你一起,便是地老天荒。”
顾音淮念完,看了看韩洎宇的反应,满脸期待地问道:“怎么样?”
“这是你写给谁的?”
“这是我初一写给班花的,你不知道她长得有多漂亮,那腿细得跟竹竿子似的,”顾音淮突然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夸人的话,便转而说了其它,“她的眼睛特别水灵,就跟含了一汪潭水似的。小姑娘不光人长得漂亮,学习还好,人又乖巧,反正就是好得无可挑剔。”顾音淮说完使劲咂咂舌,目露春色,“怎么样,正点吧?”
韩洎宇对顾音淮口中所谓的“正点”不怎么感兴趣,他撇撇嘴,道:“腿那么细,不怕被风刮走吗?”
顾音淮愣了愣,良久才发出狂笑。韩洎宇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看着他笑,便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夏末的微风掠过纯白色的窗帘,吹动着两个少年的衣襟,少年在风中笑,帘在少年的肩上飘摇,那一刻,时间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他们。顾音淮终于停了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使劲捏着韩洎宇的脸,问道:“你怎么这么傻?这么认真地问这么一个幼稚的问题,你自信哪里来的?”
韩洎宇也不再端着,索性抓住顾音淮捏着他脸蛋的手往高处举起,还颇为得意地向他炫耀道:“你看,我力气比你大。”
“堂堂顾音淮还能输给你?”还未等韩洎宇反应过来,顾音淮已经站起来向他如恶狼般的扑了过去,将韩洎宇死死压在身下,韩洎宇笑得没有了力气,动弹不得,顾音淮也不放开,问道:“敢不敢了?”韩洎宇自然不敢落于人后,又挣扎了几下,可还是全身无力,顾音淮逼问:“敢不敢了?”韩洎宇实在是被压得难受,不情愿地说:“不敢了。”顾音淮不肯善罢甘休,又命令道:“叫我声‘爸爸’,小爷就放了你。”韩洎宇怎么肯干,脸涨红了也不不肯叫他“爸爸”。双方就这样边笑边僵持着,韩洎宇瞅准时机,一个翻身,又将顾音淮压在身下,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对峙着。
韩洎宇笑道:“谁是乖儿子?”
顾音淮可没有韩洎宇那么倔,眼瞅着无力回天,便只得答道:“我是儿子。”韩洎宇听到满意的答案,自己也确实是折腾不了了,便很爽快地从韩洎宇的身上下来了。一大清早就打闹,两个人都累得不行,头对着头摊在了床上。顾音淮突然瞅瞅韩洎宇,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微皱,说了句“你都出汗了”,便起身将卧室的窗户关上,问韩洎宇道,“你昨天晚上没关窗户?”
韩洎宇摇摇头。
“你是不是傻呀,你妈没和你说过睡觉不关窗户会中风吗?”
“没说过。”
顾音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躺在韩洎宇旁边,轻声道:“以后睡觉记得关窗,”然后他突然坐起来,皱着眉看韩洎宇,“你这人真是的,别人不告诉自己就不知道晚上冷?你们这种少爷,真是啥都不懂。”说着,他指指窗户,有些责怪地骂道,“记住,睡觉前关窗,不然就中风了。就你这智商,将来谈女朋友只能靠脸!”
韩洎宇眼角微微湿润,当初母亲拖着行李离开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哭,父亲娶后妈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自己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时,自己都没有哭,而他却因为一个少年的几句话,哭了。
顾音淮停止了唠叨,自己再这样说下去,韩洎宇怕是要嫌自己烦了。
“哎,你觉得我写得诗怎么样?”
“每个字都带有感情,好像是写给一个你不能爱,却爱得刻骨的人。你们不能在一起,却渴望比任何人渴望在一起。”韩洎宇看向顾音淮,“谁让你这么喜欢,真的是那个班花?”
顾音淮笑笑,道:“不是,这首诗就是随便写的,不是为了班花写的,不过是写了后念给给她听。”顾音淮浅笑的嘴角突然严肃起来,“但是我相信这种爱情,为了爱可以去死的那种爱情,就像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
“要是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会像他们一样义无反顾吗?”
顾音淮耸耸肩,道:“一来现实生活中没有那么爱我的祝英台,二来我也不是傻了吧唧的梁山伯。义无反顾只出现在诗里,现实生活中哪有这种想爱不能爱的悲剧?人家小姑娘看不上你,便放弃,何必一棵树上吊死?人家小姑娘看上你,便开开心心在一起,哪有什么能不能相爱的。这又不是封建社会,还会限制男女相爱的自由?”见韩洎宇皱着眉头沉思,顾音淮笑道:“怎么,你想为了章荷花变成蝴蝶啊?”
“我只是在想,你诗里的那一句,‘一辈子有多长和你一起便是地老天荒’。”
“这句怎么了?”
“我觉得这句话写得最好。”
顾音淮得意地笑笑,道:“你也不看看是谁写的!”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这样认真地看待顾音淮写得诗,他虽然嘴上说是自己胡乱写的,但是私底下为了一个字,他不止一次冥想苦思。只是,他辛辛苦苦写出得诗,在他那些朋友眼里却是被调侃的对象,所以,他便偷偷地写下来,偷偷地藏在某个角落,唯一可以将它们大白于天日的时候,便是在情书里。所以,在大家都习惯了用网络表达爱意的时候,他依旧继续着情书。
“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诗的份上,我就把我写过的情书一一念给你听。”
“你写过多少情书?”
“没数过,比你做过的理综卷都多!”
韩洎宇一听理综卷,不由得想起那天的事,想着想着竟笑出了声。
“怎么,不愿意听啊?”
“不,不,我愿意。”
此时,门外传来小琴的声音:“洎宇,今天中午小军的老师要家访,阿姨就先走了,冰箱里有饭,记得热上。”
“知道了。”韩洎宇淡淡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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