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真实的世界
陆覃子捋了捋胡子,继续说道:“事实上,这正是镜中世界最奇妙的地方。把你们孤立在一个时间与空间都是无穷大的宇宙里,于是你们只会拼命的往外求,基本不会认真地向内自省。好比一个困在深井里的人,只认为井口才是唯一的救命出路,其实出路无处不在:井沿,井壁,井底,统统都能成为出口,只是你们的思维早已被自己钉死了。”
段靖铭之前从未听说这样说法,却又觉得似乎很有道理,人类的科技是日新月异了,可生活不还是那样你争我夺地原地踏步吗?解决了一个问题,又会陷入到另一个更大的问题当中去了。
“你们为什么要建造你说的镜中世界呢?”段靖铭的兴趣更浓了。
“这要铭感大文始真人始终有一颗忧民忧国的大圣之心。其实,当初太上玄元始祖出关的时候,大文始真人便希望始祖能留下救国救民的大道,于是便有了《道德经》。”
“大文始真人感激涕零,首先自己开始全身心研析《道德经》,想以此解救一直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世间百姓,可大多数的人总是冥顽不灵,依旧在战火中你争我夺,互相杀戮。”
“大文始真人在感叹人类何以如此无可救药的同时,也实感自己无力帮助到更多的人,也改变不了更多的事,只好用尽自己生前所修的全部道力,想象着他心中的美好世界,造出了此镜中世界来聊以慰藉。”
“他老人家在临终前,吩咐自己的弟子,他相信人们终会进入到相互友爱的大道盛世。但是,如果人们一直如此自相残杀下去,所有的百姓已然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只好将那些残暴的人们统统扔进镜中世界。真实的世界只需留下我道中人及其大部分不知情的百姓们便可。”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我道中人都以为会如同大文始真人预想的那样,人们能过上太平的生活。可是,国家是统一了,秦为了征服所有国家,依据公孙鞅的变法,而建立起来的恐怖统治,却依旧存在,且变本加厉的残害着每个人。”
‘“还不如在回到那个充满战火的时代呢!’,大部分百姓居然都有了这样想法。在秦始皇追求长生不老的丹药失败后,大批无辜之人死于非命,我道中人也被无止境地残杀。”
“一直管控着大文始真人所造镜中世界的茅氏家族,终于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了。茅萦,当时镜中世界的直接管控者,开启了镜中世界的大门,再由他的同族兄弟们一起施法,将大半的人,无痕迹地迁移到了镜中世界。”
段靖铭听到这,忍不住笑了笑,说:“那这位茅老人家可失算咯,秦朝也只存在了十多年,不久之后便进入到繁荣安稳的汉代了。”段靖铭自诩为了应付高考,历史还是学得不错的。
“错了错了!”陆覃子摇摇头,道,“那不是你们的功劳,这还要感谢大文始真人。大文始真人在创造镜中世界的时候,可是按着他老人家心中的理想盛世来创造的。他将创世之初,圣女娲遗留下来的定世珠,祭在了镜中世界的内核。是故,世间开始出现了长久稳定的朝代,遗憾的是,这样和平的朝代一般很难维持超过三百年。毕竟,定世珠的道力也是有限的。”
“物品也有道力,而且还如此强大?”段靖铭瞪大了眼睛问道。
陆覃子只是微微一笑,回答道:“道生万物,万物皆有道,只在于聚集的程度和运用的方法不同罢了。”
“你所谓的道,真是玄乎其玄的,能再解释清楚点儿吗?”
“‘道可道,非常道’,这是《道德经》开篇的第一句。”
段靖铭只觉更加玄乎了。
忽然他恍然大悟:“老馆儿,你之前要我选择的,便是要不要和你一起,从你手里的镜子钻出去,去到你所谓的,真正的世界,去学习你所谓的大道吧?”
陆覃子“嘿嘿嘿”的干笑了几声,又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似乎在胸腔内聚集了好大一口气,现在,终于徐徐的将气完全吐了出来。随后,他睁开了双眼,从石墩上站了起来。
“小子,夸了你几句聪明,现在便笨了是吧?”陆覃子继续说道,“你如今只是个魂魄,谁会笨到光把魂带回去啊?再说,魂魄在世间是很难长存的,就算你聚有足够的道力,超过十天半个月,不回到属于魂魄的那个世界,也注定了是要魂飞魄散的。”
“别吓我啊,老馆儿,要我现在就回我的身体里去吗?”
“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魂魄是想出来便出来,想回去便回去的吗?刚刚上来之前,我已经把你的颅内出血止住了。我也往你的**内注入了些许道力,好让你的**能继续保持活力。你现在想回也回不去,你的身体刚经历了如此大的灾难,需要慢慢恢复一段时间。至少需要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你们的四十八个小时的时间,你的**才能再次承受你的魂魄。乘这段时间,好好去和你的亲人朋友道个别吧!”
“道别?难道我以后回不来了?”
“又不是游乐场,想进便进,说出便出吗?”
“老倌儿,你还知道游乐场,难不成你们那个世界也有?”
“浑小子!真正的世界哪有那种无聊的东西!我们虽然没有,但对于镜中世界的情况,我们也是了如指掌的。你们这太空中嘛,就有一颗你们称之为“黑骑士”的卫星。待你去了真正的世界,是禁止再回来镜中世界的,除非你当了和我一样的导师,倒是偶尔能回来。只不过,被允许停留的时间也是很短的。”
“就是说,我除了当上老师,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是导师,不是老师,老师也被禁止进入镜中世界。”
“导师是什么呢?”
“老师的老师。”
“哈哈哈!”段靖铭大笑起来,“那如果我当上你的老师,应该怎么称呼了?”
“终极老导师!”陆覃子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了。
话答完后,他才反应过来,冲段靖铭怒吼道:“浑小子,我不是来和你开玩笑的!自个儿考虑清楚吧,我们从不强求任何人回到真实的世界。实际上,无法适应真实世界的也大有人在!”
话音刚落,陆覃子瞬息消失在段子靖的眼前。
“哼!有什么了不起!”段靖铭冲着空气说,“什么老导师,不就是个老道士嘛!”
可惜,连个回音也没有。一片凝重的寂静,悄然把段靖铭包围住,唯一能割破寂静的,似乎只有那呼呼的风声。可是,伴随这风声的,却又是一阵阵刺骨的寒气。
段靖铭觉得真够搞笑的,一组魂魄居然还能感觉到冷,这也太不真实了吧!
他环顾了下四周,只是常见的大厦顶层,不常见的是,这里居然没有出入口。
他在顶层上走了一圈,只发现了类似天井通道的盖板。自己虽然能抓住盖板上的拉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更别提打开盖板了。他又走了一圈,确认了只有天井那一个通道。
段靖铭站到大楼边的墙沿上,战战兢兢的看着下方。
“魂魄从这里摔下去应该没问题吧?”他问他自己,可他根本不敢肯定,刚刚不是也被寒风刺骨么?难不成摔下去会像陆老倌儿说的那样魂飞魄散?
他胡思乱想起来,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最后,他实在毫无办法,只好向着天空大喊:“老倌儿,让我去道别,总得教个方法吧!”
鸦雀无声。
“你再不出现,我便跳下去啦!”
寂若死灰。
“陆导师,帮帮忙,让我先下去吧!”
“小子,还是叫我老倌儿吧,我还不是你的导师!”段靖铭身后又传来一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