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乾门,周遭的景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只剩刘苏童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一条荒凉的小路上。
正是深秋时节,树上的红叶纷纷扬扬的随风而落。
小路的不远处,乃是一方鱼塘,水已不多,但是仍能看到水中有两条鱼儿在嬉戏,不为水少而愁,不为深秋而忧,刘苏童心血来潮,走出小路来到鱼塘边,看着水里的两条鱼儿,看得十分认真。
刘苏童就那么站着,凝视着,沉默着,他喜欢看那两条鱼儿嬉戏,水已经不多了,为什么他们不在意,反而尽情的玩乐呢?
突然,时间快速流逝,转眼就到了冬天,这里冬天没有结冰,只有凛冽的寒风,只有枯萎到发黑的野草和光秃秃的树枝,以及那阴沉沉的天空,偶尔会有掉队的大雁在天空中悲鸣,这是个没有结冰却很冷的冬天。
刘苏童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乾门所创造的幻境,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有值得他关注的地方。
冬天来了,鱼塘里的水越来越少,两条鱼儿只能在淤泥中相视而对,彼此依靠吐出的湿气活下去,它们活的辛苦却很幸福,它们互相加油,只等着生的春天来到。
时间瞬息万变,枯萎的花儿,光秃秃的树,又重新焕发生机,春雨淅淅沥的落下,草色遥看近却无。
“这雨来的好,来的也不好。”刘苏童伸出手,一滴雨落在手心,雨水带着冬天残余的寒意,沁人心肺,刘苏童的话看似矛盾,但是再看看鱼塘里的鱼儿就知晓了。
春雨带来了生的机会,鱼塘里的水积蓄了一些,两条鱼儿有了更多的活动空间,摆摆鱼儿,欢呼着,它们是快乐的,因为它们不用再彼此呼吸湿气生活了。
鱼塘里的水越来越多,终于溢出了水塘。
鱼塘外是更广阔的世界,那里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总比这个小小的鱼塘好吧!
两条鱼儿又摆了摆尾,顺着水流游出了鱼塘。
刘苏童以为两条鱼儿经过了生死考验,一定会携手外出游历,可是它们却分开了,一个向东西,只留下荡漾的水波证明它们曾经在一起过,只是水波很快就消失了,一切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鱼儿,那鱼塘,那秋天,那冬天,那春天,过去了,都过去了。
“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是天长地久的吗?”刘苏童静静地说道。
在刘苏童的背后是一片黑暗,而且黑暗离他越来越近,他站在宏大的黑暗下,那般的渺小,就像一根蜡烛上面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
现实社会,人们只喜欢相濡以沫,却不喜欢相忘于江湖,可是又有很多人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结局,甚至有的人连相忘于江湖都做不到,反而活在无尽的仇恨中,报复中。
其实不只是爱情,还有友情,亲情……不大都是这样的,人生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世人终其一生不过都是大网里的鱼罢了。
“或许我可以不再去怨恨刘家,但是我绝对不会原谅刘家。”
刘苏童品味着内心的痛楚,他向着天空笑了笑,这是释然的笑,这是很难让人察觉的,因为释然本来就是一个瞬间,时间过去了,我也该过去了。
“血红老祖不愧是修魔者,智慧极高,居然能引动人内心的痛苦记忆,构建出一个阵法世界,倘若我不能释然,还真着了血红老祖的道了。”刘苏童微笑道。
刹那间,刘苏童身后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既然我已释然,这阵法世界就没有意义了,姑且散去吧!”
刘苏童说完后,阵法世界并没有散去,刘苏童皱眉,难道还没有完吗?没理啊!阵法世面是用我的记忆为基础构建起来的,相当就是我的世界,我都把它看穿了,为什么还不散去?
正思考着,远处的小路上传来喧闹声,由远及近,刘苏童看向小路的转弯处,当看到转弯处出现的人时,刘苏童目瞪口呆。
“什么?她怎么跑到我的世界里来了?”
转弯处的人正是纳兰雨韵,她身后跟着数十只恶狗,体型硕大,比成年的臧敖都大一些,咬上凡人一口,绝对能撕下一块肉,但是纳兰雨韵没有理由害怕,只要她转身拔剑,这些恶狗都能被她斩杀。
“为什么她不拔剑呢?”刘苏童心里纳闷,但是他已经决定出手帮人,所以便向纳兰雨韵冲了过去。
纳兰雨韵没有看到刘苏童,她边哭边跑,娇躯颤抖着,惊恐的说道:“我明明……都摆脱你们了,国师也说过我已经康复了,为什么你们又出现了?为什么?”
“大胆恶狗,光天化日欺负良家妇女,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们。”刘苏童跃过纳兰雨韵,挡在她和恶狗之间,三拳两脚,众狗毙命。
“这是?光吗?”纳兰雨韵没有再跑,转身看着眼前高大,眼前的身影在她的眼中被无限放大,光辉万丈。
当高大的身影转过头,纳兰雨韵看到是刘苏童的时候,她的表情变得异常纠结,最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怎么是你?”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偶像是自己最讨厌的无赖时,倾刻间,偶像崩塌了,精神崩溃,纳兰雨韵更加的讨厌刘苏童了,这人就是一个无赖。
“为什么不能是我?”刘苏童看着纳兰雨韵,摇头问道,“这里是用我的记忆构建的阵法世界,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见刘苏童不配合回答问题,纳兰雨韵很想揍刘苏童,但是经历恶狗的袭击后,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觉得双膝发麻,软倒了下去。
刘苏童连忙上前扶住纳兰雨韵,“我知道你见到我激动不已,可是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你看那里有颗大树,我扶你过去歇息一下,其他的稍后再说。”
纳兰雨韵不想刘苏童扶,可是全身都没有力气,只好低着头不说话,刘苏童只当纳兰雨韵默认了。
两人慢慢的向着大树走去,刘苏童闻着纳兰雨韵身上的玫瑰花香味,看着薄纱裙摆之下充满诱惑的大腿,以及布料都无法遮盖的饱满之处,心中不由地有些不好的想法,连忙咳嗽一声,看向别处。
“变态!流氓!色狼!”纳兰雨韵又羞又恼。
“……”刘苏童眼观鼻鼻观心,我这不是没看了吗?用得着对我使用那么多形容词吗?
两人来到大树下,树木繁茂,树上传来悦耳的鸟鸣声,树下零散的分布着几颗不大荒石,上面布满着青苔,以前它们曾为过往的行人提供歇息的位置,只是时光荏苒,如今的小径已是人烟稀少,它们也就荒废了。
刘苏童把荒石收拾了下,扶着纳兰雨韵坐下,然后就是长长的沉默。刘苏童看着纳兰雨韵,纳兰雨韵看着刘苏童,大眼瞪大眼,刘苏童是不擅言辞的人,纳兰雨韵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纳兰雨韵开口了。
“无赖,你刚才说这是用你的记忆构建的世界,这是为何?”
“我不是无赖!”
刘苏童顿了顿,又向纳兰雨韵解释她的猜想,以及他在阵法世界经历的事情,当然有些事是一笔带过的。
纳兰雨韵听了刘苏童的话,虽然刘苏童轻描淡写的说了自己身世,但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是刘苏童说的那么轻松。
只是刘苏童不愿多说,她不好多说,只能转移话题道:“原来是这样,刚才我在自己的阵法世界里根本无法反抗,只知道不停地跑,你是怎么看破你的阵法世界?”
“很简单,我是天才呀!”刘苏童得意洋洋的说,“你呢?”
“什么?”纳兰雨韵愣道。
“你的阵法世界为什么是一群恶狗?”刘苏童补充道。
纳兰雨韵脸色苍白起来,似乎想令她恐惧的事情,她的身体又颤抖了起来,那真是一段可怕的回忆。
许久后,纳兰雨韵才颤颤巍巍的说:“我四岁的时候,我的二皇叔发起了一场宫廷政变,意图夺取我父亲的皇位,她抓了我用来威胁我的父亲,他把我关进了狭窄的铁笼,笼子外成千上百的狗走来走去,它们日夜对我咆哮,虽然最后二皇叔政变失败被杀,我也得救了,可是被关在铁笼里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地狱,经过时间的冲刷,我以为我都忘记,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根本没有忘记,那段记忆已经刻在了我的灵魂中!你说,我是不是很懦弱啊?”
“不是,你已经很坚强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阴影,我们无法选择过去,但是可以左右未来,你要相信自己!”刘苏童说着他曾经在无数个夜里对自己说的话。
“是啊,今天看到你对着恶狗拔剑,我就知道了,我也应该转身拔剑,终有一天我会克服它,而不是忘记它。”纳兰雨韵将头靠着树木,失神地说,“如果有一天我害怕了,我可不可以把你当作我的光?就像先前你救我时的样子!”
“不知道有没有有用,你开心就好。”刘苏童也学着纳兰雨韵的样子靠着树木。
希望大家都没有心理阴影,快快乐乐的,别像我这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