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战思灼相信陈澈被萧羽明藏了起来,不过是因为萧羽明平日里的种种言行。
如此想来,这个暗室的建造者恐怕是那位落雪原来的擎苍魔女。只是不知她为何要建座密室?
顾星燃带着疑问,掌心燃起一道火符照亮兼防身,沿着阶梯往下。
一、二、三……九十九,阶梯修建了九十九道,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终于踏到平地上,不知为何,顾星燃长出了口气,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
这地方,真是到处透着古怪。
他本以为这继续往前走就会是牢房,可没想到的是,此时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
看样子是独居。
屋后有一道上锁的门,或许打开就能得到答案。
顾星燃握上细细的锁链,完全想不明白萧羽明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么细的锁链,能栓得住什么?
他只轻轻一用力,锁链应声而断。顾星燃习惯性的一推门,却发现门并推不开。
他心中惊疑不定,转身用火符将整个房间的灯点亮,才发现了这道门真正的锁。
圆圆一个小锁安在门最右下角,看得出是密制的符锁。而下了三道符咒的锁链真是没有修为的寻常人所能控制的极致。
好在顾星燃平日里溜门撬锁的事没少干,解开这三重符锁对他来说并不难。
一炷香的时间,符锁就被解开了。
门应声而开,入眼的却是个戴着妖异面具穿了一身白袍正襟危坐的青年。
“这一天终于来了。”顾星燃还没说话,那人,应该说是这一万两赏金的目标人物陈澈就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人其实是种奇怪的生物,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同的特质,而这些特质在生活环境以及生长之中所受到的教导的影响下,催生出了不同的‘气质’。
他自己是冷峻、陆野是风流、稚心是市侩、阿修是纯粹。
眼前这个人,这神策府遗孤却是‘阳光灿烂’。
这是一个被囚了十二年的人?不像。
可他那句‘这一天终于来了。’一出口却莫名又有点儿像了。
“陈澈?”顾星燃面无表情的藏起心中所思所想,明知故问。
“是。”
“我要确定你是真正的陈澈。”
先前战思灼曾给过他一份画像,画中人神采奕奕,若非突生变故,如今该是位立了许多功绩的将军了。
其实顾星燃并不需要确认,只是透过遮掩眉角的散发他看到了面具遮不全的地方有不少伤痕。
可萧羽明应该十分在乎这人,理应舍不得伤他才是。
“好。”
陈澈倒是并不介意,伸手扣住面具,“还好你手上染过不少血。”
顾星燃被他这突然一句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未做回应。
陈澈一点点摘下面具,故意移动的极慢,好让他看个清楚。
随着陈澈露出的面目越多,顾星燃就越明白他那句‘手上染过血’的含义,甚至心中暗自庆幸阿修没在。
眼前这个陈澈与十二年前画像上的陈澈天差地别,简直是面目全非。
顾星燃甚至猜不出他是用了什么法子或者说不知萧羽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一张好生生的人脸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单纯的丑陋并不能描述他如今的样貌,只能说他如果真是萧羽明的‘心爱之心’,那萧羽明……还挺厉害的。
也不知阿修治不治得好。
“……”
“……”
二人沉默的相对数秒,终是顾星燃先开了口——“我受人之托,来带你出去。”
顾星燃看着那布置精巧雅致,与隔壁房间透露着许多相似的房间,自觉如今说什么都不合适。
传言是真的,萧羽明好男风,还是个情种。只不过他这本该死在十二年前的情人没死,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只不过容颜尽毁。
“受谁之托?”
房间之中放置着铜镜,陈澈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样貌从而并不在意。
他重新戴上面具前对顾星燃点了点头,就好像是为了他能好受点儿才再戴上似的。
如今的陈澈,是问谁又认得出?
对着眼前这个人,顾星燃少有的起了几分同情心,回答了他的问题,“战思灼。”
他听陆野提起过,战家与陈家世代交好,这二人年幼时是很好的玩伴,战家家主曾经还有将他们撮合到一起的想法。
“阿灼姐……这么些年,劳她记挂。”
“……”说实话,以寻常的经验来看,这陈澈如今的表现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常人若是被囚禁十二年,某日获救,理应欣喜若狂甚至对施救者感恩戴德。可他没有,平静的像一片秋叶落入水潭,连波纹都未起几层。
是因为毁了容?
虽然他毁的惨了点儿,可也不该如此平静才是。
且除了平静,还十分有礼。
他差点儿要以为是着意端架子的陆野站在眼前。
“阿灼姐自临风边地回来了?皇帝果然也不信战家。”陈澈跟眼前无人似的自言自语,听的顾星燃更是沉默。
听起来,他并不知道战思灼如今是祈王妃的事情,假设他和萧羽明真是一对二,那接下来放他出去不会要面对一场修罗场吧?
千万别,他对围观这种事情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当下,顾星燃就更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了。
思索了一阵,顾星燃还是决定为了耳根清净说出真相,要是他吵闹就打晕了扛回宁王府等战思灼或者萧羽明自己来领人。
“战思灼六年前嫁入祈王府……”顾星燃怕陈澈不知萧羽明封了祈王,又改口道:“嫁给了萧羽明做假夫妻,才有机会找你。”
这桑瑶城中替战思灼可惜的人大有人在,巧了顾星燃也是其中之一。
他向来有些愤世嫉俗,自然也不满皇帝为了兵权在战思灼打服了西凉后将人召回削了军权嫁入皇家。
言语之间不由的就想为战思灼辩解几句。
陈澈听后先是一阵沉默,后竟然笑了起来,“真是可怜了阿灼姐,也难怪她要找我。”陈澈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什么‘嫁娶’,反倒是极快的想清楚了自己获救的缘由。
而顾星燃也松了口气,对陈澈感官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