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清早,天才刚透出一点儿微白,基本痊愈的顾星燃先起身将自己打整好,又准备将阿修叫起来,教她修炼。
“你干嘛?!”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在这里跟这丫头抢被子叫她起床?
“起来修炼。”
“天亮了再修炼,我还没醒……”
“现在醒了。”
“……不行,我不,天亮了再修炼。”
“……你这么懒怎么破境?”
“我没炼过都没差你多少。”
“……随你。”
好话不说三遍,不想再和阿修纠缠下去的顾星燃随便折了根粗树枝削出把木剑,到院子里修炼去了。
他天资算不得多出色,比起林羡之那些从小被门派悉心培养,且用无数灵药养大的天骄之子还差了一大截。
他这样天资不过中上,还非要将自己沉在俗世里的,就只能靠挤时间修炼、实战能力和耍小聪明取胜了。
别人练一百次,他就想办法挤时间练一千次,一万次。别人怕受伤不敢去的,但凡可以他都会去,还要不择手段活下来并取得胜利。
他知道人哪里最脆弱,知道几十种一击毙命的招数,阴招损招也学了不少。他自信能与没沾过血的普通启明打个平手,甚至打赢。
许多人都说,像他这样的,该去擎苍派那样的魔宗,而不是待在苍都。
所以他只有呆在雪院,人家苍穹派,才不会想要他这么个注定要给他们丢脸的门徒。
等阿修起床,他早都练完了。
顾星燃看着刚起床还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出来找‘早午饭’吃的阿修,心想,老天真是不公,如此天赋,给这丫头真是浪费。
他就不该给她也留一份……虽然他还是留了。
等阿修吃完早午饭,又慢腾腾的捣鼓出她那灵药喝完,都已经过了晌午。
“我们来修炼吧!”
“……”
“你反悔了?”阿修看顾星燃又沉着脸,担心的问了句。
“……”我是在感叹,要是小时候我像你这样修炼,早就不知死在那个角落了。
“你说的引星流入体,是最基础的对不对?所以应该很容易学会对吧?按字面意义来理解,是……这样吧?”阿修对着顾星燃,勾了勾食指,一瞬之间,星流凝聚而来卷起小风吹动长发,从指尖汇入体内,整个人都像星之子一般,散出温和的光。
“!!!”这丫头的天赋到底要好到什么程度才……才能无师自通?顾星燃越加面无表情的看着阿修,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对吗?”阿修见顾星燃站在一旁,眉头微皱,还以为出了什么错,连忙停下来问。
“……对,把手给我。”
顾星燃握住阿修的手,忍不住又想,确实软软的,舒服极了。
表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继续吸收星流,不用集中在指尖,控制它们覆盖住全身,同时引进体内。”阿修果然没有愧对她那极高的天赋,一步到位。
“……”面对阿修几近变态的天赋,顾星燃却满脑子都是‘林羡之同辈第一的地位不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放松,别抵抗我的气,我带你行一遍奇经八脉。”其实用自己的气去探知他人的身体本来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事情。只是阿修自学起来实在太快,顾星燃略有担心,心想莫不是让光流走了什么奇门,才能如此迅速的入门。
可阿修却不知道,或者说,她根本无所谓顾星燃做什么。天真如她,只觉得反正他不杀她就好了,别的,随他去咯。
顾星燃很快便跟着阿修的无尽生机行了一遍她的奇经八脉,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多虑了。几近完美无缺的身体,这下基本可以确定,她那无尽生机……真的是天生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意味着从她出生开始,无尽生机就代替她自主修行,直到今天。
可这个世上怎么能有这种人存在……根本就是犯规吧?
“怎么样怎么样?”
“很好。”
“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何止是厉害,简直就是……难以形容的厉害。以顾星燃匮乏的语言,他几乎找不出词来形容,只能单调的回答一个‘是’字。
到了现在,他反而更犹豫了。原本只以为这丫头只是拥有‘治愈’的能力,那什么‘天生的’,他根本就没信过。
凭她颇高的天资外加霸道的治愈能力,带下山藏在雪院偷偷培养,等时机到了再让她一飞冲天,打所有人个措手不及,也自然能引来更多通晓境的高人收她入门。
可现在不一样了,十七岁朝闻上境、天生修行、无尽生机,几乎无可估量的天赋……他根本……就不可能护得住她。
忽然间,顾星燃有些庆幸。
还好他顶住了心魔的诱惑,没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否则,岂不是真害了她?
她是该被藏在这云赤山上,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和山下人有任何交集。顾星燃不知道号称同辈第一的林羡之有多强,但撑死,也就她这样了吧?
她爹娘没留下任何一本功法是对的,他不该教她修行,他犯了大错。
他该赶快离开云赤山,当从来没遇到过她。他担不起这个责任,更加护不住她。或许出去之后,该马上告诉他那个……人渣师傅让他想办法,毕竟他是……
算了,那人……也从未承认过有他这个徒弟……算了吧,明天就走,走了,就再和他没关系了。
她那么特别,连自己这种人都舍不得杀她,更何况是别人?
如若出世,她也该是云州最璀璨的星,和他混在一起作甚?
她还是在这云赤山上继续待着好了。
“我又没做错,你表情怎么那么恐怖?”阿修能看出人有没有说谎,却看不透心思这种细腻多变的东西。
只是自从那‘是’字过后,他表情就越来越沉重,愁苦的好像天塌下来,要他去顶着似的。
顾星燃这么沉默下来,阿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沉默以对的看着他。心想,山下人真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