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见虚然轻描淡写间便击败了自己手下两个干将,心中微微震惊,暗想这和尚果然厉害,但如今既然已经撕破脸动起手来,自己作为慕容家之主,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任人欺辱,手按剑柄,便欲出手。
阿碧突然挡在场中,对虚然说道:“虚然师傅,你们不要打啦,今日公子爷心情不好,你先跟我回琴韵小筑,改日再议好不好?”阿碧猜慕容复未必是虚然的对手,若是被虚然击败,势必面上无光恨他入骨,到时虚然便与整个慕容家结下了大仇,她心地善良不忍如此,便出言劝慰。
虚然见阿碧美眸盯着自己,对自己细声细气地说话,心中怒火登时全无,暗忖道:“我今日逞一时之勇打败了这慕容家众人又能如何,若因此与慕容家结下恩怨,岂不是再也不能见到阿碧姑娘了。”又想到昨日与阿碧同行舟中的情景,便不愿再得罪慕容复,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既然慕容施主不愿往少林,小僧自然不能强人所难,这便告辞了。”
慕容复却不愿让虚然这般轻易离去,喝道:“站住!我慕容家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你若要走,先胜过我手中的剑再说。”话音刚落,慕容复挺剑直刺虚然胸前‘玉堂穴’,这一剑迅捷凌厉,招式玄妙,一招之中竟好似还藏着七八般变化,虚然见了却不以为意,先将阿碧用柔劲送到一旁,他已瞧出慕容复招数之中的破绽,自己只需一记摩诃指向他破绽点出,便可破了慕容复此招,但他此时不愿得罪慕容复伤了他颜面,只得后退避让慕容复这来势汹汹的一剑。
慕容复见自己这一剑逼退了虚然,心中大喜,趁机施展出慕容家的家传剑法,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无数剑影宛若光幕将虚然周身要穴覆盖,虚然见这路剑法剑光纷纭,浩浩荡荡,大有千军辟易之势,料想是慕容家祖传的精妙剑法,不由地见猎心喜,使出般若掌来与慕容复对招。
虚然与慕容复过得二十几招,便发现这慕容复所学甚杂,各门各派的招式都能信手拈来,内力也是不弱,自己下山所遇对手之中,除了鸠摩智以外,当以慕容复武功最高,倒足以称得上年轻一辈第一高手。
虚然自与鸠摩智一战后童子功又有突破,早已步入当世绝顶高手之行列,修炼《易筋经》后内力之深厚磅礴更是难以想象,只待机缘所致打通任督二脉,沟通天地之桥,便可成就先天,成为绝世高手。慕容复虽算得当世一流顶尖高手,但虚然比他高了两个境界,内力又远胜于他,虚然只要以童子功催动霸道刚猛的大金刚掌力,以拙破巧,一力降十会,慕容复立刻便要败阵。但虚然因为阿碧之故,一直对慕容复手下留情,他武功远高于在场众人,有心遮掩之下众人也看不出他留情避让,还真以为虚然技止于此,眼见慕容复剑招迭出,稳占上风,风波恶、公冶乾便齐声喝彩,暗想公子爷武功居然又有精进。
慕容复与虚然过得数百招,见他左支右绌,只顾招架,心中信心大增,暗想我慕容复名满江湖,会百家武学,这和尚虽然有些修为,但终究还是敌不过我姑苏慕容复,他连败我两名手下,我定要给他些颜色瞧瞧。心里这般想着,手中的剑法使得越发狠辣,虚然稍不留神便要受伤。
虚然与慕容复过了几十招,便摸透了他的武功虚实,此后便刻意压制功力,与他打得难分难解,数百招后才故意露出败相,心想此番也算是维护了他的面子,寻思着卖个破绽给他让他赢了这场比试,却不想慕容复得势不饶人,见他露出败相更加不依不饶,剑势愈发刁钻狠辣,自己稍有不慎便要中剑受伤。
虚然险之又险地避过了慕容复三招狠辣至极的剑法,他本有许多从慕容复破绽反击的机会,但他若是攻其破绽,慕容复定要重伤,阿碧定要伤心难过,他心里想着阿碧,不由地分了神。
慕容复见虚然气机流转之间出现窒涩,暗喜大好时机,一式威力极大的‘龙城飞将’朝着虚然奋力刺出,这一招来势凶猛,宛若电光火石,虚然见慕容复此招凶狠,自己已然无法躲避,心中顿时火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一记“大力金刚指”向着慕容复这一招的破绽所在,持剑的手腕‘内关穴’点去,大力金刚指指力无坚不摧,可碎金断玉,这一指若是点中,慕容复手腕必然筋骨碎裂,从此右手尽废,一身武功废去大半。
虚然突然心念急转,若是自己废了慕容复的右手,慕容复必定恨我入骨,慕容家上下也必然与自己不共戴天,阿碧就算不恨我,从此以后也绝不会再对自己有半分好脸色。虚然这样想着,眼神不由飘向阿碧,见她正一脸紧张焦急地盯着慕容复,心中怅然若失,默默散去了手指上的金刚指力。
阿碧“啊”的大叫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怖的事情,顿时花容失色,在场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只见虚然不闪不避,呆呆地一动不动,任由慕容复的长剑当胸穿过,慕容复见状忙抽出长剑,从虚然胸前带出一片血花。
虚然连退三步,手捂胸口,面色苍白,嘴角渗出鲜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姑苏慕容,果……果然,名……不虚传。”说完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阿碧见此巨变,顿时瞪大了双眼捂住嘴扑向虚然,焦急地说道:“虚然,虚然,你没事吧?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
公冶乾和风波恶对望一眼,连忙奔出去请大夫,慕容复则赶忙上前查看虚然的伤势,慕容复如今尚未摆脱杀害玄悲大师的嫌疑,倘若此时虚然死在慕容复手下,岂不是证明南慕容做贼心虚?少林派定然要把这笔账算在他慕容复头上,绝不会善罢甘休。
虚然倒下时,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耳中似乎听到阿碧焦急的喊声,暗想原来阿碧还是在乎我的,便带着笑意晕了过去。
“虚然,虚然……”
也不知多了多久,虚然终于又睁开了眼睛,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不能动弹,有一个美丽的少女精心服侍他,喂他汤药,喂他喝水吃饭,帮他擦脸洗背,他做和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享受过这般待遇,他好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就这样一直和照顾他的少女在一起。
“你终于醒啦,那实在太好了。”阿碧端着水盆一进屋,便看到虚然已经坐了起来,高兴地说道。
虚然睁眼首先就看到阿碧,也甚是惊喜,问道:“阿碧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我昏迷多久了?”
阿碧放下水盆,坐在床边看着他说道:“你那天中了我家公子一剑,便昏了过去,我都快吓死了。但好在大夫说你筋骨结实,并无性命之忧,我才放下心来,你昏迷的这两天,是我……我在照顾你。”说完阿碧便红着脸不敢再看虚然的眼睛,虚然昏迷这两天一直在呼唤她的名字,见他此时醒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面对他。
虚然见了她这般语气神态,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只觉得这剑挨得实在不冤,倘若能与阿碧朝夕相处,能听她温柔地对自己说几句话,便是再挨十七八剑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