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这场赌博终于到了关键时刻,输赢就在接下来的一瞬间。
我强忍着老孙给我带来的压迫感,缓缓道。
“您说错了,我对您是有价值的。”
老孙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表情有所缓和。
“那你说,你有什么价值?”
“我可以帮助您找到他们。”我回答。
老孙的面色还是那样阴晴不定,不过没有马上再问我,而是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点茶,然后,他再次发问。
“帮我,我凭什么相信你?”老孙看着我,目光锐利,我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一样。
“您必须相信我,因为,您真的很想找到他们,不然您不会拉开阵势把我留在这里,不然您不会一直容忍我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证明,您很迫切找到他们。”
“马无夜草不肥,帮助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老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果然是老狐狸,不过你也别小看我,从小到大,我都是是个淘气鬼,虽然打架的本领不高,但是撒谎的本事却是一流,上学那会儿,那时候学生之间都喜欢拉帮结派,弄出各种唬人的组织,低级一点的有什么“四大名捕”、“八大豪侠”之类的,稍微高级一点的诸如“斧头帮”(受星爷的影响吧!)、丐帮等等,但是实际上的性质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想表明我身后有很多人,要打架我不怕,而我,做为一个没有加入任何组织的游民,不仅在这些所谓的“帮派斗争”中没有受到任何波及,而且还能在各方之间都吃得开,这都得益于我说瞎话的能力。
“好吧,孙老板,明人不说暗话,原本他们只是来让我买个东西,我想着买个东西能有那么多钱,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当时就同意了,只是没想到,我来到这里却被您留了下来,您人多势众,我如果不和您合作,今天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毫无疑问,和您合作是最明智的选择。”我说道。
“不错,看起来是这样,但是你又如何能保证他们不会起疑心,也许你只是一枚被抛弃的棋子,他们一早就知道你会被我留住。”老孙说。
“首先,他们是绝对不会一开始就知道我会被留住的,要知道,你并没有一整天都在店里,我们是后面才遇到的,其次,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人来这里买了这个名字的糕点’这件事,我的作用本身就像是他们给你的一个信号,并不需要我们两个遇到,完全可以从别人的口中让你知道,比如刚刚才被你辞退的员工。”我正色道。
“可是你我最终还是遇到了,难道就不能是你故意要和我遇到的?”
“当然不能是,因为他们不好惹,同样的,我知道你们和他们一样也不好惹,我不可能自找没趣,我之所以会耽搁时间,是因为和你们店员出了点口角。”
“那之后呢,明知我们不好惹,你还是留下来喝茶?”老孙瞪着我。
我脑袋飞快运转,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义正言辞的说道:“因为你们的表现让我误以为你们可能是好的一方,而他们是是坏的一方,毕竟你们家大业大,走黑这条路看起来不明智,而且现在是白天,我相信你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还有…”
“还有?”老孙说道,不过现在他的表情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阴沉,倒是多了一点戏谑,可能是因为我那句‘好的一方’惹得祸。
“又能拿钱,大老板为了给我赔罪还当场辞退了自己的员工,又能被当做贵宾一样请到办公室招待,这待遇我可没享受过,怎么着我都得留下来得瑟得瑟,以后还可以拿来吹牛不是嘛?哪想到…”我说完,尴尬的笑了笑,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看老孙。当然,这些都是装出来的,我这样说,其实是在无形之中称赞了他演技好,人都或多或少有点虚荣心,在虚荣心作祟下,防备就会少一些。
“小小年纪,虚荣心就这么强,以后还能做成什么事!”老孙一脸鄙夷的斥道,不过眉头闪过的一抹得意之色还是被我捕捉在眼里,虽然停留时间很短。
“哼,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当我们老板的贵宾。”旁边,高大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同时一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不为所动,但是表面上还是服服帖帖的样子,这次豪赌已经要接近尾声,现在我更加要警惕,该装的还得继续装。
一番冷嘲热讽完,老孙回过神来,然后他接着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留你下来就是为了能通过你找到他们。”
“想必孙老板已经有了计划了吧不知要我怎么配合?”我试探性问道。
“你只需要原路返回,我让人偷偷跟着你,记住,不要耍花样!”老孙警告道。
“那糕点呢?我不带回去他们不会起疑吗?”我问道。
听完我的话,老孙竟然笑了起来。
我心里有些发毛,这人怎么突然笑了,不会是我说错话穿帮了吧,顿时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里。
“糕点?哼,你如果带回去了他们才反而会怀疑你,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什么?”,老孙的话让我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一时间,那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身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和他身影一起出现的,还有他说的话,“店里有一种叫’凡世初心‘的糕点,你能不能帮我买来?”。我有些诧异,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我来给他买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我很想问问老孙,竟然“凡事初心”不是糕点,那么它又是什么?代表什么?但是显然他并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
“时间不早了,你现在跟着阿祖出去,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耍花样,后果会很严重!”
“等等。”我突然说道。
“怎么?你想反悔?”老孙显然是没想到我这突然的袭击,以为我要反悔,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旁边,名为阿祖的男子更是朝我靠了过来。
“反悔,当然没有,只是,孙老板,我帮您,到时候您找到人了,这酬劳要怎么算?”
我自然不是真的想要酬劳,只是站在老孙一伙人的角度来看,我觉得一个贪钱的人能够让他们更加不容易怀疑,因为这类人往往目的很明确,只为能多求财,相比其他人来说,他们的想法更纯粹,我要在他们面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想尽办法的贪小便宜的人,让他们确信我只是为钱来到这里,并且现在为了钱愿意帮助他们,尽可能的让他们不在其它方面起疑,毕竟,这样的我视钱如命,除了求财,没其它一点多余的想法。
“小子,你找死!”旁边,阿祖终于忍不住了,再次揪住我的衣领。
我被他抓得有些透不过气,想用手把他推开,但是他力气实在是大,我的动作变得徒劳。
这回,老孙没有马上阻止他,而是在确定我有点承受不住了才让阿祖停下。
“好了好了,钱我不要了,不要了。”我大口的喘着气。
“算你识相。”阿祖恶狠狠的说道。
我不打算继续触他们霉头,于是静观其变,现在看来情势基本朝着相对我有利的方向走,接下来就是要想想该怎么脱身了。
“好了,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老孙盯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在阿祖的带领下,我走出了办公室。其实我是走的很配合,我巴不得离开,但是不知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还是想要展现他的力量,整个过程他却是生拉硬拽的,抓着我的手也用上了力,等他松开时,可以看到,他手接触过的地方都红了起来。
“阿祖对吧,今日之耻,来日,我必将让你十倍百倍奉还。”我在心中暗自发誓。
把我带出来以后,阿祖重新回到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再次被关上。
我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庆幸自己在危急关头没有自乱阵脚。不过,当看到眼前这二十多名壮汉之后,我难得放松的心情再次紧绷。眼前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拥有发达的肌肉,无论哪一个看起来都是不好惹的,而现在,这群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我没有动,只是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等待,同时也在努力思考着待会要怎么顺利脱身。
“咔…”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脸凶相的阿祖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子,待会前面带路。”阿祖命令道,眉宇中带着股傲气。
“我们就这样去吗?”我指了指周围的一群人,意思是这样是不是太过显眼,同时内心深处闪过一丝担忧,如果这群人呼啦啦的围着我,我根本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
“蠢货,我们一群分散开把你围在一个比较大的范围里,怎么会显眼。”阿祖骂道,“你听着,不要走太快,保持在我们的包围圈里,更不要试图逃跑,后果会很严重!”
阿祖说完,在他旁边的一个黄毛还配合地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引得旁边的众人一阵哄笑,笑骂他就知道欺负小孩。
“好,现在我说说计划。”阿祖郑重其事的说道,眼神中多了一股认真,旁边,刚刚还闹哄哄的众人现在都停了下来,一个个恭恭敬敬地,生怕影响到他。
我暗自心惊,原本我以为阿祖是个只知道打架的地痞流氓,但现在看来我是有点小看他了,他不仅把一群混混治理地服服帖帖,而且做事起来也不是只有逞凶斗狠,而是井井有条。
接下来,阿祖详细讲述了他的计划,首先是安排了一下我的路线,然后将人员分配在各个路线上,包括谁负责跟公交,谁负责跟路上,还安排好了人提前去公交站终点站和星巴克接应,最后还特别交代了不要把我看丢。
我在旁边听得入神,不得不说,阿祖的计划很缜密,但是,他实在是太轻视我,以至于让我也知道了计划的全部内容,在他策划的同时,我也在仔细的寻找逃跑的方法。
“好了,都听明白了?”阿祖问道。
“明白了,祖哥。”
一群小弟连忙点头哈腰的回应。
“你呢,听明白了吗?”阿祖突然望向我。
“明白,明白,祖哥。”我唯唯诺诺的回道。
“明白了还不快走!”
“是是…”我一叠声的回应着,然后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就在我准备刚要走的时候,忽然发觉有人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衣领。
“哎哎,谁让你先走的,你先走我们还怎么包围你。”一个略带点猥琐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我转过头,一看,正是刚刚那个黄毛。
“呵呵,也是…”我强颜笑了笑道。
黄毛见轻易就得逞,顿时就有些趾高气昂,叫了几个人,大摇大摆地就离开了大门。
他们走后不久,我就紧接着离开了糕点店。
天空中乌云密布,不时的传来躁动的雷声,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