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霄缓步跟在满是浑身满是血迹的小少主背后,一阵阵狐疑。他并没有走向自己的房间,却是径直走向将军府的灵武场。
灵武场内冷风猎猎,叶墨身上还有血液未干,冷风摧残着伤口,他却豁然张开双臂,仰天而啸,似有万丈豪情。
少年蓦地回首,清秀的黑眸满是炙热。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像极了他娘亲,令得龙霄片刻失神。
“龙霄将军,我要修武。”
“修武?”龙霄由微怔转为冷漠。剑眉微锁,怀抱匣中宝刀,声音清冷。“少主不是多次让在下认清现实么?怎么,改主意了?”
“现实就是我百般忍让还是换不来太平安乐,武者为尊的时代,不强则亡。”
“哦?你终于明白了?不再逃避?”
“嗯,欲踏强者之途,虽知九死而不悔。”少年握紧双手,“将军先前说我神魂被邪印封锁,我因受不了那剜心之痛,几次冲印未果。”
“是。少主自己并不相信,可惜白白浪费天纵之资。”
“现在看来,正是我那个好娘亲干的。”
龙霄神色一凛,“少主可有证据?”
“证据?呵呵。”叶墨冷笑,“秦婉邀约赏月却将我打落山崖算不算证据?我亲耳听到假扮杂役的武者说大夫人要除了我可算证据?”
龙霄紧握双拳,满脸杀意,却终究是叹了口气,目光也暗淡了下来。他何尝没怀疑过那大夫人?可少主自己以前一口一个娘亲叫着,却疏远他这发过誓要保护叶墨的人,再热忱的衷心也都冷却了。
“少主为何刚刚不说?是怕大夫人报复吗?”龙霄抱拳,冷音道。
“是。”
龙霄微愣。
“至少现在是。”叶墨缓步走在灵武场上,“钟家世袭龙爵,已历三代,淬骨境高手无数。父仅有一双铁拳,平定北方,搏下虎爵,封奋威将军。三代龙爵,十年虎爵,孰强孰弱?”
少年一席话让龙霄微微愣住,他可没想到十七岁的少年能将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
“我不是不敢指认秦婉与大夫人要谋杀我,只是想为自己博得一丝喘息之机。”叶墨淡淡一笑,“大夫人目前因为父亲今天的反应有些忌惮我,父亲给了将军一月之限。我希望将军这一月,既要查到凶手,又不要过早查到,达到让钟夫人惶恐不安,无暇害我的目的便可。而我,就要用这段时间破封印,逆生死!”
“属下领命!”龙霄听后,眸中光彩大胜,当即兴奋抱拳。
“龙叔,您以后就是我的亲人。”
龙霄愕然,一时间竟把叶墨看做龙素素,巧笑盼兮,朝他微笑额首,一时间鼻腔微酸。
叶墨见状,拍拍龙霄肩膀,“我有种直觉,娘亲还活着。”
“什,什么?”
“翔龙银镯便是娘亲给我留下的法宝,我隐隐感觉到,娘亲还活着。不过这一切谜团,都要等待我的神魂冲破封印之后才能揭开。”叶墨轻抚银镯,“龙叔,陪我一起揭开谜团,好吗?”
龙霄虽兴奋得满脸涨红,却只是微微点头。
……
时不我待,光阴如金。
是夜,龙霄把叶墨引入家宅外,陌离涧下他秘密修炼的小山洞。刚入内时,崎岖难行,搬开石壁开关后,豁然开朗。
石门内有一别样洞天。内石壁光滑如镜,石桥下环绕着清冽的活水,取流于檀溪。石壁嵌着一卷卷用神魂刻画的灵术,竹简中央的石台古色古香,周遭围绕着磅礴的灵力,端坐其中都觉神清气爽。
这般洞天,真是精致舒适的所在,比尔虞我诈的深宅大院清静多了。
“龙叔藏货真是丰富,不过,这水榭洞天配融血境巅峰的强者也不为过。”叶墨简单地参观了一周,笑道。
“少跟我这拍马屁,小子,三十天内不破封印,我就把你扔出去,免得丢了你娘亲的脸。”出了将府,没了主仆身份关系的束缚,龙霄与叶墨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不少。这洞天,便是龙素素与龙霄主仆二人初入大周时的修炼之所,也是龙素素遇见叶青的地方。
“莫说三十天,五天内,不破封印,我自动滚出去。”
二人相视大笑。
龙霄见叶墨坐于灵木之上,皱眉道。“不等伤好了再破印?”
“不了。”叶墨回头碰见龙霄关切目光,微笑着挥了两拳,“都是皮外伤,内伤被娘亲的灵力治愈了。”说罢,便不多废话,凝神,运转“破厄诀”。
这破厄诀是叶青与龙霄在叶墨11岁时,抵御大宁王朝入侵后,朝王上求来的玄阶高级灵法,能破厄咒封印,能解巫蛊奇毒。是神魂强悍者炙手可热的灵术,可惜原主不知道珍惜。
“抱田守一,神魂降旨,开气门……”
口诀运转之后,精神世界内,端坐一巴掌大的黑体,迷失于重重雾霭中。远远观之,神魂确实弱于常人。两个时辰后,当口诀运转到一半时,神魂黑体在雾霭中乱串,神魂的震颤撞击剧痛远比肉体刀剑之痛强烈。而再运转口诀时,妖魔鬼魅之音仿佛魔音灌脑,叶墨之前运转灵诀时积累的恐惧,邪印衍生出来的心魔,疯狂地压制着正要挣脱束缚的神魂。
龙霄在一旁看得焦急,因为叶墨脸色惨白,汗水如注。可就算如此,他依旧咬牙隐忍,丝毫不怠。
他真的变了,龙霄一半欣喜一半忧,出言劝道,“别妄图一次破印,休息一会,从头再来。”
叶墨神魂与黑雾搏击,与心魔缠斗,隐隐有坚持不住之势。听到龙霄的话觉得十分有理。于是,他放弃搏斗,将神魂归于原位。接着再度从头开始,这次,他运转口诀更加的流畅,不到一个时辰,便达到了刚刚的程度。
这一次,他再次消灭了为数大约两层的瘴气,那套血衣再次打湿了一遍,不过此刻,他神魂的能量也用尽了。长苏了一口气,口诀再度重新运转起来。
“停下吧,这样你不被心魔所控就会累死!”龙霄咽了咽口水,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叶墨。换做以前,让他运转一次都像是要他的命一般。可这次……
叶墨知道自己不能休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停下,心魔咒仍会滋生,那之前的努力便付诸东流,而他神魂之伤还需静养几日才能修复。此消彼长之间,破邪印便会难上加难。
想到这,叶墨再次马不停蹄地运转起口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神魂在变弱,黑雾也在变淡……
“给我破!”
嗡!嗡!嗡!
黑色邪气一扫而空,远远观之却在神魂四周发现了黑色障壁,那障壁上刻满了古老晦涩的铭纹。
“这便是封我,禁我,让我饱受嘲讽和屈辱的邪纹么?”
本已萎靡的神魂,在此刻,重新的振作。绽放出一道道黑色虚影,朝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龙霄就在旁边看着,震惊与狂喜展现在他脸上。只见叶墨头顶灵光大胜,忽明忽暗。石壁上的灵术卷轴都颤动着,呼应着。
“快,快!快破了!加油啊!”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又叶墨的喉咙中吼出,神魂破封,外显七尺光柱,势要冲向苍穹。灵光能量激发了四周灵气,灵气如箭矢一般射入环绕在叶墨四周的檀溪之水中,溅起道道水柱。远远观之,颇为壮观。
“十年忍辱一夕破,敢阻鲤鱼再化龙?”叶墨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低低怒吼着。之后便没了气力,一翻白眼便晕了过去。
龙霄沉浸在震惊中,久久没有发声。片刻后,才将打算十几日后拿出来,滋补神魂的丹药塞进少年嘴里。那握金刀,斩敌酋的大手竟隐隐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