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凌安福就和父亲凌继武出了门,直奔村后的深山老林。
凌继武背着一个大背篓,背篓里装着一把自制的弯弓,手里拿着一把柴刀左砍右劈。凌安福空着手步履蹒跚地跟在父亲身后,一阵翻山越岭后感觉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儿都快提不起来了。
凌继武见儿子气喘吁吁的样子,让他到背篓里去,但被凌安福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自己哭着闹着要来,如果让父亲背着转一天的话回去指不定还得被老妈拍屁股,而且下次再想跟着干啥的话也是不可能的了。
越往前走,四周的树林就愈加茂密,阳光也被头顶浓郁的枝叶所遮挡,林间显得有些昏暗、幽深,远处深山不时传来阵阵不知名的的兽吼,这让凌安福一路都是提心吊胆,两步一回头、三步一转身,像是在跳探戈似的……
臭小子,是谁嚷嚷着要进山的!
凌继武见儿子这般害怕模样儿,没憋住笑了起来。
“爹,你咋个不搞把火枪来哟。”凌安福问道,他记得这个年代好像早就有火枪了,打猎得整把火枪才像样嘛!
万一真的冲出个什么老虎那可就完了,就父亲那把柴刀和背上那把劣质弓,估计给老虎挠痒痒差不多。
“官府不让哩!”凌父可不敢搞什么火枪,万一被人说意图谋反那可就糟了。
明朝火器兴起,朝廷对民间冷兵器管制渐渐松懈,对于一些偏远地区来说朝廷的管制甚至没有任何作用。但是朝廷对于火器的管制却是极为严格的,只要有人举报,立马就有大头兵来押你去刑场。
他们可不是怕你拿去杀人放火,是怕你拿去造反。
任何王朝都不会容许这样的威胁存在的。
父子在林间穿行一阵后已经分辨不出路在哪里了,他们已经很深入山林了。一路上他们遇见了好几只野鸡,不过由于距离太远没能射中。
走在前面的凌继武忽然停下了脚步,轻手轻脚地将背篓放下,拿起弓箭半蹲着拉满了它。
凌安福这才注意到在他们的右前方又有一只野鸡,它正站在不太高的树枝上,长长的尾巴高高翘起,有着一身五彩斑斓的靓丽羽毛。
此刻它微微扭动着脑袋,估计是听见了两人的声响。
凌继武全神贯注地拉着弓,似在瞄准,好一阵还没射出去,凌安福都有些焦急了。
“爹,快射,等下又要跑了!”凌安福弓着身子小声地提醒着。
凌继武依旧像一尊雕像似的注视着眼前的箭头,突然,他右手一松,箭矢犹如脱缰的野马般呼啸着远去。
正中野鸡,野鸡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叫声掉落到了地面,凌安福拔腿就跑了过去,生怕它给飞走咯。
“哇,爹,好肥一只啊!”凌安福抱着那只倒霉的野鸡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
可算射中了,这让在儿子面前失手数次而有些微微脸红的凌父顿时轻松了许多,他微笑着说道:“嗯,放我背篓里,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太阳都快到头顶了,总算是有收获了,两人喜滋滋地继续向前走着。
凌安福走在前面,一边扒拉着前方挡路的树枝,一边儿哼着凌父听不懂的曲子。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蜡烛油在滴”
凌父听他哼了半天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了:“娃子,你哼哼啥子哟?”
凌安福哼的是模糊不清的普通话,凌父肯定是听不懂的,这不,他以为自己儿子哼的是苗话呢。
他转念一想,自己儿子去哪里学苗话啊,这附近可是没有什么苗子的。
听见父亲的疑问后凌安福扭过头准备说话,谁知凌父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
“干啥呢爹,我没哼啥子嘛!”凌安福被父亲的一拽吓了一跳,不就是哼哼歌嘛……
见儿子安然无恙,凌父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后怕地指着前方说道:“走路要看路,前面那是阎王窖!”
凌安福回过头去仔细看了一阵后,才发现前面果然是个陷阱。
阎王窖,是一种官府明令禁止的捕猎方法,这种陷阱的设置方法很简单,就是在地上挖一个深坑,然后在坑里竖着密集的尖木,最后在井口搭上树枝、覆盖上泥土落叶等进行伪装。
这种陷阱是用来捕捉大型动物的,如野猪、大熊等,一旦掉进去,必死无疑,因为它杀伤性大,隐蔽性强,经常出现伤人的情况,所以一般猎户都不会在可能会有人活动的区域设置这种陷阱。
“娃子,要不我们回去吧。这都有一只野鸡了,我们先前的陷阱说不定也抓到了兔子了。”凌继武心有余悸,看来不能再深入了,这要是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回去还不得给家里那只母老虎活剥生吞了。
晕,这么早就回去,说好的带我去山顶玩呢。
“爹,你都答应我带我去鸡冠顶了!”凌安福可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性格木讷、不善言辞的凌父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儿子,也就只能顺着儿子的意思了。
凌安福也是拿捏准了父亲这点,撒撒娇父亲便拿他没办法,不过要是换成母亲张氏的话她可不会跟你废话,直接一顿板子拖回家。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没有了遮天蔽日的林木,洒在身上的阳光提醒着两人这是盛夏。
前方是一大片不规则的、起伏的草地,草地中零散的长着一些灌木,草地的尽头是一面笔直而宽阔的断崖,那就是‘鸡冠山’了。
鸡冠山,顾名思义,形似鸡冠,它从高山的草地上拔地而起,犹如一鸡头,赤峰直指蓝天,很是雄伟壮丽。
“爹,我们爬上山顶看看吧!”凌安福指着远处的峰顶,他很想站在那里体验一把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凌父犹豫了半天,似乎是在担心什么,不过凌安福可不给他反对的余地,直接上前拽着胳膊往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