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雄脸上的伤疤微微一颤,虎目盯着林浩天的双眼,想要从其中看出什么端倪。
林浩天却不再看杨雄一眼,继续整理起面前大包小包的工具,嘴里随意说道:“你杨雄还不至于听不懂俺说的话吧?俺是说,这些东西的主人另有其人。”
“你说这话看都不敢看我一眼,骗谁呢?”杨雄又一次走到林浩天面前,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在他看来,林浩天不过是在为打发他们找借口罢了。
“你要是觉得俺在骗你,那俺也没办法。”怎料林浩天铁了心不再搭理杨雄,直接从他身旁绕过,手里的工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神塔领域内禁止恶意打斗,杨雄一时半会儿倒也拿林浩天没什么办法,一怒之下,他抬手指着眼前杂乱摆放的工具,对围在一旁的铁匠们下令道:“不用管他,把这些东西给我带走!”
此话一出,周围的铁匠们立即行动起来,准备拿起地上的东西。
“我看谁敢!”怎料“轰”地一声巨响,黑铁沉锤重重地砸落在一旁的铁桶一侧,周围众人皆是一惊,只见林浩天双眼微眯,死死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铁锤紧握在手里,黑光闪烁,散发出阵阵危险的气息。
经林浩天这么一吼,一时间倒是无人再敢有丝毫动作。
不过事无绝对,杨雄虽然没有料到林浩天会有这么大脾气,但在经过起初的惊讶过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呆立在原地,而是先俯身握实一根两米长的铁棍,再将另一只手伸向那个先前被林浩天擦拭过的铁砧:“你唬我啊?这里是神塔领域,我还不信敢打我!”
杨雄心中自然不像他说的那么淡定,所以才会急急拿起一根铁棍,事实立刻告诉他,这样选择是对的,因为就在他抬起头来的那一刻,林浩天已是高高举起手中的黑铁沉锤,朝着杨雄的脑袋猛砸下来。
“你这个疯子!”一直警惕着的杨雄立马扔掉手中的铁砧,双手握住铁棍两端朝上一架,两声沉闷而急促的撞击声接连奏响,一声是铁锤与铁棍发出的碰撞,紧接着响起的则是铁砧掉到地上带来的震动。
“啪,啪,啪……”林浩天正要继续发难,两人耳边却是响起阵阵不急不缓的拍手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围观的路人皆是屏住了呼吸,也就导致这拍手声清晰地传入了众人耳中。
人们循声望去,却见那拍手声并非来自眼前的某人,而是隐藏在围观的人群之中。
墨晨对此也感到颇为无奈,由于林浩天与杨雄大打出手,前排的路人下意识地开始后退,生怕误伤了自己,这一退,墨晨便被挤在了人群之中,丝毫无法寸进,好在自身实力远不是拥挤的人群所能相比,这才得以淡定地拍起手来。
接连的拍手声让林浩天停了下来,但他只是死死盯着杨雄,不言不语,反倒是后者觉得先前在众铁匠面前失了面子,朝人群中吼道:“谁?出来!”
“那不是苏凉吗?”
“就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是啊是啊,往旁边让点,我们别挡着他的路了。”
随着越来越多人注意到墨晨的存在,他们也认出了苏凉这个选拔赛头名,见得墨晨似笑非笑的神色,站在前面的路人纷纷为他让开了道路。
墨晨畅通无阻地走了出去,不知为何,他忽然理解了那些纨绔子弟的心情,试想一下,如果走到哪里都有人给你行方便,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墨晨心血来潮,打算扮演一次坏人:“本少途经此处,却被尔等挡住了去路,不知,这么多人聚集在此,所为何事?”
早在人们让开道路之时,林浩天就认出了墨晨,此时见他一改常态,摆出趾高气昂的姿态,林浩天眼睛眨了眨,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反观杨雄,却是心里咯噔一下,他同样是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可他只知道苏凉是苏家地位颇高的存在,也是选拔赛的胜者,但苏凉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杨雄并不了解,此时一看,显然感觉来者不善。
杨雄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反应的林浩天,心道这也不是个善茬,于是连忙上前行礼道:“原来是苏家公子,我乃神匠堂铁匠分会代理会长杨雄,今日带分会众人前来主要是因为这林浩天私吞铁匠工具,奈何此人蛮不讲理,不肯上缴工具不说,还对我等大打出手,这才引来路人围观,阻住了苏家公子的去处,还望公子体谅。”
听着杨雄明显针对自己的发言,林浩天眼皮一跳,不过看来他是铁了心一句话不说了。
墨晨负手行至杨雄面前,头也不低地扫视了一番放在地上的器具,颇不经意地道:“杨雄是吧,本少还没你想的那么不讲理,既然今天这事儿被本少碰上,那就由我来为你们做个公证人,如何?”
墨晨的话让杨雄听得感觉有些不妙,但他面对这个传闻中可能会是苏家下一任家主的少年,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只好拱手道:“那就劳烦苏家少爷费心了。”
杨雄的反应让墨晨感到有些好笑,但他还是一脸冷色,故作沉思状,片刻过后,才开口向杨雄问道:“这些东西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个…”杨雄显然没想到墨晨开口就是如此刁钻的问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墨晨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还没等杨雄回答,便继续说道:“本少几次前往危地,行了将近一天的路程才找到一个小村子,你们居然都能从外面带回这些东西了,可以啊。”
“呵呵呵…”杨雄拿捏不准墨晨话里的意思,只好在一旁陪笑道:“都是运气,运气。”
谁知墨晨听了杨雄的话后眼前突然一亮:“运气?铁匠的运气这么好的吗……”
看着再度陷入沉思的墨晨,杨雄不知该如何开口,结果又是一阵沉默。
等到墨晨再次抬起头来,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邪笑,说道:“这样好了,既然你们因为这些器具才产生了纠纷,要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只要让这些器具消失就好了,恰好本少现在对打铁生了兴趣,要不会长就将这些东西赠与本少,如何?”
“这……”听见此话,杨雄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实在想不到林浩天这个麻烦还没解决,这边又多出了一个苏家少爷,此时的形势令他着实有些头疼。
“怎么,不乐意?”见杨雄一阵迟疑,墨晨挑了挑眉,随即绕过身前的两人,自顾自地蹲在一地的工具旁摸索起来:“这些东西看上去挺好玩的。”
杨雄算是明白了,今天他想将这些东西带走是不可能的,且不论眼前极难对付的苏家少爷,就算是林浩天,如果让他发起疯来,自己能不能安全离开还是个问题,至于伤到自己后林浩天有何下场,自己都受重伤了,还管他干啥。
思前想后,杨雄最终深吸一口气,笑道:“既然苏家少爷喜欢,那杨雄只好忍痛割爱,将这些工具赠与苏家少爷,不过林浩天会怎样我就管不着了。”
显然,杨雄是想将问题推给林浩天,奈何对方一直闭口不言,在他看来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为林浩天下个绊子。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实际情况又是另一回事,出乎杨雄意料的是墨晨竟抬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这还不简单?你们人多啊,来几个人替本少将他按住,余下的人再把东西搬到本少的住处不就成了?”
杨雄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像林浩天那样不发一言,现在倒好,这人就只跟自己聊,丝毫不顾林浩天的存在,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招呼起一旁的铁匠照着墨晨说的做。
看着小心翼翼向自己逼近的几名壮汉,林浩天知道自己再不动就有些假了,于是稍一用力,将手中的铁锤举了起来。
有了之前林浩天对杨雄的那一锤,这些被杨雄召来帮忙的铁匠明显对林浩天产生了畏惧,于是都不敢再踏前一步,刚才那根铁棒还握在杨雄手里呢,看这弧度都快弯成九十度了,这一锤子抡下来可是要死人的。
“等等,”恰巧在这时候,墨晨开口叫住了众人,令围住林浩天的铁匠心中松了口气,然而接下来的话又令杨雄心中一紧:“看上去这人比你们都厉害,本少突然改变了主意,你叫林浩天是吧,本少想学打铁,就由你来教本少,如何?”
林浩天还没打算开口,杨雄就抢先一步走到墨晨面前道:“苏家少爷不可,此人脾性暴躁,难以当此大任,我是铁匠协会会长,不如就由我来……”
“本少没问你话!”杨雄还没说完,就被墨晨的喝声打断:“方才本少向你提问,你却支支吾吾没一句痛快的,现在你想说了?本少偏不听。”
喝停了杨雄,墨晨又向林浩天问道:“你觉得本少的提议怎么样?”
林浩天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开口道:“只要能让俺抡上锤子,教你打铁又如何。”
“爽快!”墨晨笑着拍了拍手,而后再度转身面向杨雄等人:“既然如此,那就没你们什么事了,都散了吧。”
“走!”杨雄见势不对,只好紧咬着牙关,背过身去,不让墨晨看见他扭曲的面容,随即招呼众人准备离去。
“诶!等等。”结果墨晨又是朝着杨雄叫了一声,令其停下脚步。
杨雄转过身,强忍着心里的愤怒,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问道:“不知苏家少爷还有何事?”
怎料反倒是墨晨一脸愤然,指着杨雄手里的铁棍道:“那根棍子,虽然本少不知道它是用来干嘛的,但你就这么拿走了,万一本少以后打铁要用怎么办?不行不行,你得把它留下。”
这句话不仅说得杨雄一愣,连站在墨晨身后的林浩天都差点忍不住笑场,犹豫再三,最终杨雄还是将铁棒扔到了地上,随即一脸怨毒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