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意识在阵阵失重般的眩晕感中苏醒,墨晨睁开惺忪的睡眼,面前出现的是一片混沌的天地。
疑惑中,他循着逐渐苏醒的记忆回想起此前发生的一切,墨晨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枪下亡魂。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墨晨原本生活在一个名为地球的地方,作为一名特殊的军人,却在一次任务中因手下的背叛而受袭身亡。
“呵,真是讽刺啊。”想到自己生前的过往,墨晨不由自嘲一笑。
随着思路逐渐清晰,墨晨反而不再在意自己的死,而是好奇地打量起这片“死后的世界”来。
周围是一片混沌,入眼之处尽是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尝试着移动,却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任凭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流载着他四处飘荡。
或许是这样的世界太过单调,长时间的沉默令墨晨的思绪停滞,双眼逐渐变得空洞。
……
“桀桀桀…不就是一个破封印嘛,看把你弄成什么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令人心悸的沙哑笑声传入耳中,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得墨晨失去焦点的瞳孔回复了些许神采。
原以为这里就是生命的终点,墨晨本已不在乎自己的存在了,却在此时听到了久违而又陌生的声音,暗自惊讶的同时,他也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起远处正在进行的对话。
“帮你解开封印可以,但你也明白我们的规矩,不过,相信你是不会拒绝的。”
“不错,要与她为敌那正合我意,可是…她的两个女儿……”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会把一切都准备好的,你只需听我安排就……谁?!”
令墨晨意外的是,原本进行到关键处的对话突然中止,一股山岳般厚重的压力瞬息向他袭来。
被发现了!原以为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墨晨,却在这压力之下痛不欲生,仿佛全身都要被绞碎。
“咦?本小姐今天的运气还真不错,随便到这里逛逛都能听到这么不得了的事情,现在心情好,就救你一命吧。”
难以言喻的痛苦让墨晨逐渐失去意识,眼看灵魂就要支离破碎,忽闻一阵银铃般清悦的笑声自远处传来。
透过模糊不堪的视线,墨晨勉强在虚空中发现了一只裸足,小巧白皙的脚踝上系着一根绯红的丝线,线结末端,两颗素白的铃铛摇摆身姿,发出动人心魄的轻响。
“叮铃…”
铃声透过耳膜于心间回荡,墨晨顿觉周身的压力大减,但与此同时,一股大力犹如地球的重力一般拉扯着他的身体,似要将其拖入深渊。
经历这等磨难,墨晨终于不堪重负,昏迷了过去。
……
“啊!”
墨晨做了个很长的梦,一个悲痛不堪的噩梦。
在梦里,他的至亲之人一个个离去消失,自己却只能远远遥望,无法靠近。
从梦中醒来,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然而,对于如今的墨晨来说,苏醒,恐怕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毕竟他已经死了。
自幼父母双亡,墨晨至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为了找寻自己存在的意义,他早早地成为了军人。
墨晨严谨的性格使得他在平日里没少批评自己的队员,而在那个特殊的编制里,无论出现怎样的人都不意外。
或许有人受不了自己的指指点点,在任务中将自己干掉,倒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过相信那些家伙,竟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别人。
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这里是地狱吗?”墨晨睁开眼,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一脸茫然地望向四周。
眼前是一片近乎无光的空间,黑漆漆的,什么也无法看见。
失望地将心神从视觉中放开,后背隐隐传来温暖的触感,墨晨握了握手掌,掌心之处一片柔软。
方才在混沌之中未曾有过的五感,令墨晨心中有了一些踏实。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墨晨想要四处摸索之际,一个声音的出现,令他如遭点穴一般,无法继续动弹。
“你…”墨晨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觉脑部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等他从剧痛中回过神来,眼前已然变幻成了另一番景象。
告别了无尽黑暗的空间,墨晨周围又被一片朦胧的白色所笼罩。
墨晨悬浮在半空,看着周围的一切,却感受不到任何实感,仿佛眼看着这些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这种感觉,就和此前他飘荡于混沌空间时的感觉极为相似。
就在墨晨心中充满了疑惑的时候,惊疑不定的声音再度回荡在他的脑海。
“你是谁?为什么要控制我的身体!”
“我是谁?”尽管墨晨不知是哪里来的人在向自己提问,但早已习惯遇事不惊的他很快便开始尝试接受此时的境况。
通过对方的提问,他已经听出了一些东西:“我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虽然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但请相信我并无恶意。”
“随随便便进入我的精神世界操纵身体,这可不是没有恶意的人会干出的事!”
对方显然不会轻易相信墨晨的说辞,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火,身处白色空间的墨晨忽然感觉到一根根锁链将自己重重束缚,并且开始不断地勒紧。
“啊!!”墨晨的周身很快就感受到了痛楚,虽然他对先前这一连串的变化完全是一头雾水,但这愈发剧烈的疼痛早已使他无法再考虑别的事情,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开口吼道:“我都死了,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已经死了?”
对方的话音中似乎有些惊讶,但他显然没有接受这一事实,而是反驳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早该魂飞魄散了,又怎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我的精神世界,反正你也是个死人,那我就送你一程吧。”
说着,缚在墨晨周身的无形锁链继续勒紧,几乎是瞬间就将墨晨勒得变形,浑身再没有一处可以看出人样的地方。
睚呲欲裂的疼痛中,墨晨就快要失去意识,连嘴里发出的痛苦嚎叫都变得轻不可闻,唯有心中的声音还在无力地诅咒着这个世界:“既然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让我遭受这样一番折磨?!”
“咦?”而就在这时,锁链的力度在一声惊疑中突然一松,墨晨模糊的意识刚才似乎隐约听见了一声兽吼,但他根本没有闲心去管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即便锁链已经从他身上松开,但墨晨的身体早已扭曲得不成人形。
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墨晨待在这片白芒之中,却完全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就连刚才说话的那人似乎也没有了动静。
等到墨晨的意识稍稍清醒,他发现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竟在缓慢地恢复原状。
“喂!”墨晨知道,即便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他也什么都做不了,想着自己本就是已死之人,也不太在意现在的处境了,于是张口呼唤起来:“你还在吗?”
良久,先前与自己对话之人却像是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反应,墨晨只好收起心中的疑惑,仔细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这是什么?”
由于周围尽是白茫茫一片,墨晨仔细观察之下才注意到几根几近透明的锁链依旧捆绑着自己的手足,顺着锁链向远处看去,其末端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圆点。
当墨晨将注意力集中到黑点上时,后者几乎是一瞬间膨胀扩大,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
就在墨晨处在所谓的“精神世界”中不知如何是好时,身体的主人已经离开了温暖的床榻,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行动。
不一会儿,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忽然绽放出一团微弱的光亮,那是由一种名为萤火草的植物产生的。
微光的照射下,映出了一张少年的面孔,略显稚嫩的面庞带着一丝坚毅,黑色双眸在光芒的映衬下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来到窗台前,少年探出头看了看窗外,望着好似被一块黑布笼罩的世界,他的脸上露出不安之色,然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继续在屋子里忙碌起来。
没过多久,少年背起盛放着各种物品的背包,推门离开了屋子。
正如之前少年在窗台上看到的那般,屋外同样是漆黑一片,而那天空,虽然偶尔会自浓密黑雾接续的缝隙中洒下一抹淡紫的色彩,其上暗淡的光芒却连地面一丝轮廓都无力照亮。
少年深吸一口气,扔掉手中几近熄灭的萤火草,再从背包中将新的萤火草取出,手指在狗尾草般的草簇之上一拧,萤火草便发出了柔和的光亮,驱走周围两米之内的黑暗。
有了萤火草的照明,少年才得以在黑暗中缓慢前行,走入了小屋跟前的树林中。
“这是他现在所看到的景象吗?”
正当墨晨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切,如此思考着的时候,身体主人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老老实实待着,我现在没时间处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