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华,不尽人意。
修炼的岁月本就枯燥,更不用说只有两人一灵在一起,都早已闲出蛋了。
不过自从半圣残灵那诡异地一笑之后,在陌白的感知下,似乎他的实力也在不断变强,哪怕是在苍茫大阵中也不能压制下那股气息。
对于这种变故阵灵也不知所措,不知是好还是坏。而陌白则一直在担忧中度过,因为残灵最后是对着他笑的,对他的印象怕是最深。
“小子,你好自为之吧。”阵灵做出一个爱莫能助样子,却是调侃着说道。
“哼。你跟他同为灵体,说不定待他出来后第一个就要吞了你。”陌白不服气,他自然要还以颜色,对着阵灵这般说道。
“啧啧,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然并卵。我已进化到真灵不灭的阶段,他可奈何不了我。”阵灵瘪了瘪嘴,根本不吃陌白这套,除非是真正的圣者出手,否则他不会灭亡。
而且,力法和肉身一道的圣者对他难以造成伤害,尤其是肉身打破圣路的修者更是对他无辙。
灵体对物理手段完全免疫,也就力法和精神两道不能免疫。他对前者会免疫部分伤害,但对后者却得承受百分百乃至更多的伤害。
“哦?是吗?假如他灵神成圣怎么办?”陌白回顶了他一句。他当然知道普通的圣者对他已经无可奈何,但灵神成圣者就难说了。
“若说是陌月伦复生还差不多,可他仅仅只是残灵,决计不可能成圣。”说到这,阵灵又忍不住摆出一张嘲讽脸,对这些根本不信。
“我待在这已经三年了,也不知道陌族如今怎样了。真叫人怀念啊,那些逝去的景仿佛还停留在昨天,族长爷爷和各位叔婶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陌白突然感慨道,这三年时间他早已败二十七道残灵,现如今仅剩下眼前这道半圣残灵了。
他这三年来实力的提升不可谓不大,现在若是让他对战三年前的半圣残灵,不说十成也至少有五层把握能胜。
不过面对现在的残灵,他却没有信心能打赢他了。若他强行与之对战,胜率不会超过零。
没错,他的胜率决计不会高出零的!就是这么残酷的事实,陌白在成长的同时,半圣残灵也在成长。
或许这很不可思议,但又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阵灵老怪,禁地什么时候能开?”陌白询问阵灵,用上了对他的专属昵称,令他气结。
“滚,你丫的才是怪!禁地开不了了,你必须打赢最后一道残灵,否则就只能慢慢等了。”阵灵对这称谓很是敏感,完全就对号入座,一怒之下说出气话。
“我不信。禁地里你是老大,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没有说错,你只需击败所有残灵,石门自开。”
“此话当真?”
“绝对是真的。”
“那没办法了,只能一试了。”
陌白咬着牙,他硬着头皮进入大阵,直逼半圣残灵。
“你打不赢我。”
谁知,半圣残灵闭着眼突然来了这样一句,将他震慑住了。
“杀!”
陌白经历短暂失神后他又赶紧调节回来,口诵杀伐之音,强行稳固心态。
陌白不再畏惧,他全力出手,莽荒之力与精神力齐出,上来就用最强手段镇压残灵。
雄厚的莽荒之力裹着他的身体,并于体外燃起一层光罩,将他笼罩,如是万法不侵。
接着,他一身精神力爆发,就在半圣残灵身前爆发了。霎时间金光大绽,一柄柄细小的飞剑疾驰而出,从神海斩出劈向了他。
“唵。”
半圣残灵道张口一啸,梵音响彻不绝,还带着星辉万丈朝陌白卷去。
这是佛门力量在显化,梵音中透着一股杀机,一般人都抵挡不住。
果然,爆动之余的精神力还未靠近他,就已是寸寸断灭消散在空间裂缝里。
梵音是佛家法则,实为精神一道的大成术法,昔日被陌月伦习得。
最后连那道光罩也挡不住,只是抵消掉部分威能,也被穿透了。
陌白手持七寸长的判官笔,将精神力和莽荒之力尽数汇于它,让那笔尖流转白金之色,重重的刺出。
梵音是一种律动,万丈星辉皆为其音符,从四面八方而来,结果形成碾压之势,陌白更本挡不住。
“嗡!”
一把璀璨夺目的神剑杀出,剑体中间有根割开阴阳的紫色线条,将之一分为二,一半燃烧着白芒,另一半则燃烧着金炎。
它比之王者战兵还要酷炫,是陌白用精神力与莽荒之力交合的产物,被他温养在精神海,随时可以祭出。
跳动的音符向着陌白的神海逼近,但白金神剑出世,划出一道落日残霞,将之阻断,全部散落在红尘的那一岸。
“嘛!”
半圣残灵不为所动,再次开口,引出至高奥义,周身腾起大雾,是他的精气神所化。
“锃!”
嘹亮的剑鸣声响起,白金神剑浩荡的剑气被阻,梵音阵阵,有神秘力量涌现,从莫名空间中。
神剑与梵音艰难相抗,在虚空纠缠不休,形成势均力敌的局面。
陌白无辙了,这已经是他自己的最强手段了,结果还是无法形成压制。
他其实还掌握十数种残招,都是在战斗中领悟的,不过并没有仔细参详过,实在难登大雅。
莽荒术法日月轮盘威力倒是强横,若再加持两种天纹,更是会令其威能暴涨。
但是,日月神术那得看是对谁施展,搞不好就会像现在这般尴尬。现在,对方才是此术法开创者,同样掌握两种天纹,力拼起来讨不到好。
“呢!”
又是一个古老梵音被残灵诵出,音符中蕴含恐怖精神力,成为压倒白金神剑的最后一根稻草。
“咔嚓。”
白金剑体先是剑尖碎了一角,接着是剑刃开裂,再到剑脊乃至剑柄完全断灭……
“完蛋!”
陌白惨呼道,看到自己的最强一击被瓦解,他已知晓自己的结局。
正当陌白这具精神体闭目等死的时候,残灵开口,如天籁响起。
他的声音可以笃定不是什么天籁,不过此时对于陌白却无疑是那所谓的天籁。
“今日,我随你出关。”
想象中的猛力一击没有打在陌白身上,反倒是一股柔和的力量令他退出法阵,灵神回到体内。
陌白瞪大了眼,这算是先祖显圣吗?
“阵灵,苍茫大阵外,有族乱,禁地该启了。”残灵望着古阵,神光在他眼中激射,他从大阵中一步走出,竟然突破阵界,来到了阵外。
“族乱……啊!你不是残灵吗?怎么会……”陌白本想问那族乱怎么说,结果却被他给惊住了,思维一片空白。
不只是他,阵灵也被吓了跳,残灵复活?这简直是一则神话传说。
“阵灵,陌族若是有殇,唯你是问。”残灵负手而立,背对一人一灵,神情淡然间像是站在局外,说着一句玩笑话。
“族乱?不存在的。我掌控陌族大阵之心,他们激发任何一座古阵我都会有所察觉。”阵灵先是一惊,但随后又镇定下来。
陌族大阵与他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乃不灭的阵灵,自信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我说有。”残灵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绝对没有!”阵灵吹胡子瞪眼,极力反驳道。
“有。”
“没有!”
……
“有。”
“没!”
两灵你一句我一句,由之前的几个字演变到最后,结果成了一个字,火药味却更重了。
“够了!”陌白的眼珠子一直在打转,还看到了星星,快被绕晕了,最后忍不住插口说道。
“哼。今日本灵便打开石门,让你们瞧瞧陌族上下是否出了乱子。”阵灵冷哼道。他并不大度,从他跟陌旋那孩子较真便能窥探出一二。
不过陌白则舒缓了口气,满怀期待地看着阵灵。他在这禁地真的给闲出鸟,鸟又生出蛋,蛋又给孵出鸟了……
“真不知道他们那伙人怎么在这待下十年的。”陌白小声低估,却被残灵给听到了。
“因为我没有放行。”这时候他身侧的残灵冷悠悠的说道,并不是在显摆,而是说的实情。
“哇。你是人还是鬼?走路轻飘飘的。”陌白神经一抽,被冷不丁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改口,生怕触怒残灵,把他也关在这十年。
“先祖,你还是残灵吗?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真切……”陌白询问道。
“有昔日的意识,我却已不是我。”残灵一番思索后给出了答案,挺玄乎,能把人绕晕。
“算了,我听不懂这些,反正我认定你就是先祖,大家都不必再纠结。”陌白直接拍案叫停,这般说道。
一人一灵趁着阵灵开启禁地的时间交谈起来,一问一答如同失散多年的挚友。
“嗤噗……”
古老的石门发出沉重的声音,像一位年迈的老人杵着拐杖缓缓而行,迈着蹒跚碎步。
那声音传进通道后,又透过黑色墙面渗入王者陵墓中,被陌白和两灵感知到。
“我早就憋得受不了了!”未等他们三人中之一开口,充满稚气的声音便率先从通道中传来,令陌白和阵灵相觑,残灵则十分淡定。
“大哥,臭老头,我先走了。这些符号什么的都见鬼去吧。”又是一句话传来,像是在临别,但却让阵灵气得磨牙。不!他其实是在磨空气,嘴里是真的漏风。
“见鬼?可不是吗。阵灵就是个老鬼,陌旋则是那个小鬼。而这些符号整天与他们作伴,可不就是在见鬼吗……”
陌白憋住笑,他也心急着出去,挂念着老族长,还想看看如今的陌族发展得如何了。
“二位太灵,我们走?”
“走!”
“走!”
两灵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不差毫分,都很急切,陌白自然听得出来。
其中一灵叨念的是陌族安危,而另一灵则是一心想打残灵的脸,也乐得更早些见到结果。
“啊!这什么怪物?小葫芦出来,给我撞死它。”
还未走出多远,前方,便是一阵哀鸣声传来,陌旋似乎遇到了危机。
“不好!有变故!”到了此刻,陌白也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昔日那种心头微凉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除了陌白是在地上狂奔外,另外两灵都是直接凌渡、飞遁,在虚空中留下无数残迹。
“小子,自己跟上,我先走一步。”阵灵收起笑容,他也觉察出了大乱,千年过去,那些残阵与他的联系都快断干净了。
而残灵一语不发,化作一道灵光乍现,在虚空中横移,比之陌白在地上撒丫子狂奔也不晓得快了多少倍。
“逍遥一念,冰莲幻梦。”
陌白施展出逍遥之术,脚下生出冰晶,冰凌雪舞在镜中倒影,争渡争渡,令人沉醉不知归路。
他暴走而去,还伴有金龙光影,乃陌族的稀世秘法,如龙翔跃,携天龙之力,踏八荒诡步。
两种步法被他用来赶路,真的似同乘奔御风,电光火石,比之飞鸟还要快,来去无踪。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