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梵天古城中有一个有名的书屋,名叫古源,这里只有一个教书的先生。他的名字也是奇怪就一个字,源。没有人知道源从何而来,活了多少岁,是否有着超凡的修为。但是住在梵天大陆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源先生,大陆上有句俗话说的好:想成为绝世强者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但是要想成为朝廷重臣一定要去古源屋。这足以证明源先生的学识和谋略都很渊博。
源先生从不收学生,每天都只开一次讲堂,摆好了一百零八个位置,却不限制人数。等着想来听学的人来。先生每天都会有新的知识开讲,不会重复不会停断。先生说过一个人心所念,行必呈。“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一个人对于观念甚至大道的理解,是一个人心是否坚定的体现。人不用次次都来这里听,但先生所讲的每一次道都会让人有所感悟,古源屋的神奇就在于此。
传说诗剑仙凤天伤在进入混沌天宗之前,曾经来到源先生的课堂,在课堂领悟诗经的真谛,在去宗门检测前完成了质一般的突破,境界远超同辈。在混沌天宗修炼结束后,凤天伤曾对源先生拜了三拜以求做先生身边书童数年,结果我们尚且不知。但之后的凤天伤诗中便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其句简单易懂,却又使人似懂非懂联想深远。有人称其:“天伤诸绝句,信口而成,所谓无意于工而无不工者。”
凤天伤早已隐居,没准身骨已埋葬大山,但是这位源先生还是依旧在这里讲着经文,喝着茶水,好不惬意。
这一天,书童已摆好一百零八个蒲团,泡好茶水。只待得一挥手,古源的大门便随之打开,门上的铃铛“叮铃铃,叮铃铃”的响起,让在外面早早等候的众人瞬间打起精神,向室内走去。
“不知道,今天源师讲的是什么呢。昨天先生说的:“巧言令色,鲜矣仁。”让我领悟到了好多,我以后在外面装文人的时候也可以插上一嘴了。”
“嘿,你可不知道。先生擅长诡辩,那思路转的,都可以原地起飞了。”一个穿着一袭紫袍的年轻人撑开扇子挡着脸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你说白马是不是马。”
“废话!”那人身边穿着黑色金绣锦织袍,腰配一柄石刀男人头也没转没有语气的说到,“我还说你季停非人呢。”
“嘿!你个没文化的!这都不知道还嘲讽我!我跟你讲先生当时不知何时去过宝泉国一趟,你也知道宝泉国和先生所长居的梵天古城有所矛盾。不仅仅是军事贸易之类的,就连宗门之间也有矛盾。那里的大国师高青骄仗着混沌天宗的老祖对于宗门的态度是任其发展便觉得自己所创的宗门可以和混沌天宗相提并论。那次他们便是故意想为难先生,让我们梵天城闹个笑话。”
“哦,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这种人脑子里除了你那把无锋的破刀还能有啥,我都不指望你能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能想想美女我就很欣慰了。”
“你皮是不是又痒了,今天要不要来操练操练?”
“那个刚才说哪了…对!先生在过关的时候被宝泉国的人拦住了。说是马车不能进城,要是想进城必须要下车走。这便是宝泉国的‘下马威’,如果先生下车便说明先生的智慧不如大国师,如果先生不下那便就是对于国家权威的挑衅。先生也没急着决断是否下车,他竟说出白马非马的诡异理论,而且白马非马那白马拉的车必定不是马车。那差役哪听得懂这么些东西,要不早当大官了,都承认先生说的有力了还硬是要让先生遵守法纪。”
“这可给宝泉国丢脸了,世人肯定都觉得和宝泉国人说话是对牛弹琴。”
“是,更搞笑的是,那大国师的二货徒弟自觉本事高竟是直接找上门来,与先生辩论白马非马的问题。开头说的那是一个儒雅,到最后走的时候满嘴脏字也没有驳倒先生的观点。这不就是欠打吗--别人扇了你的左脸,你还非要把右脸凑过去等别人胳膊轮回来。”
“嚯!我可要听听源先生会讲的是什么奇经天书,有些期待。”那两人找了个挨着的蒲团坐了下来。
源听到这些话,并不生气,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脸上充满着笑意。他看着时间已到,便拍拍醒木,挺直了身板。此时的他目光深邃,身姿依旧伟岸,如果不是一身白发定是个壮年男性的模样,令人敬畏。众人无比的安静,眼睛直直地望着看着源师,等待着源师的开口。
“我今天来和大家探讨,天下万物,何为正?何为魔?能诞生灵智的生灵都是上天的宠儿。他们中又有少数可以以万物炼体,脱胎换骨。其中部分可以修炼至**可引天地注意降下雷劫。经天地雷劫后,死者化为一缕尘土重新孕育新的生命,而活着的便可以进一步发掘三魂七魄并引天地异象入己身。聚魂魄成元灵孕养自身,再化自身元灵为本命之物,用本命之物破生物体内之桎梏。修炼之路坎坷艰辛,任何一道门槛都可以绊倒无数英才。到了混沌天主那一地步,也算是可以开始控制天地了。既然万物修行之路相同,本心都为大道,可问大家有何正魔之分。”
“先生,小生对此有所了解。”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说到,“天地之正以名门正派为首,众派弟子以战魔护苍生为荣。而那些魔,正所谓是坏事做尽,天生嗜血好战,总以他人的痛苦为快乐。还有那些大妖,虽人妖各自占据领土,但是总有大妖出来都大量猎捕人类,屠城这种事不少有,可以说是非为人族,其心必异!”
“天有天机,人有深意。小子你说的只是这大世界中的一小部分。那些深藏在地底的邪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你是不会知晓的。世人皆知一个国家立有一些绝密机关,这些地方专门就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一个宗门也是,表面需一人撑起整宗的名声,而暗地里便又有暗子为宗门做那些杀人灭口的事。”
“以利益来说,多数宗门以天价灵石作为灵力测试的费用。就比如说,千年前白面陆九游因为身世惨淡无钱参加测试被看守的弟子正面拒绝赶出门外。如果当初他没有在玉神宗大门前连破五境,从炼体后期顶着漫天雷劫一路开出第二魄,被宗中独宫长老看中领入门下破例当了弟子,此时陆天游怕也就是街边的一个小混混,甚至是乞丐。那么此时这广袤的天地间哪里还有玉神宗的威名,哪里还有白面的名号。”
“学生愚钝不知这与正魔有何关系。”
“有些宗门以自身利益为主,残害众生,以自己高于常人的能力去鱼肉他人。他们给凡人一个奢望,一个可以一步登天万人之上的设想。用这不切实际的梦来骗取凡人老百姓几十年千方百计省吃俭用挣出的血汗钱。那些花钱买来一份失望的人们,再也不会有动力好好工作,也没有积蓄让他们吃一口好饭喝一口好汤,最后抑郁的惨死在家中无人问津。你可知修道对于人心的最大改变是什么。”
“学生愿意听之。”那青年眉头紧皱眼神如剑,似把一身的怒气都放了出来,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各个门派自立招牌,打压邪魔时代竟会有这样多的恶现象存在。
“大道孤寂,修士必会经历的便是亲人离去。随着道行的提升,生命的本源也会更加旺盛,可身边挚爱之人并不一定能在时间的长河中跳脱出,最终只会在朵朵浪花中消沉。‘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你能想象这种一觉起来沧海桑田的陌生吗?等到你看惯了生老病死,亲人之死,他人又为何物。到这时候,弱者凡人,在这些大能者的眼中就如同蚂蚁一般,想踩就踩想留就留。”
“很多宗门对于那些失败的人也是抱着这样的心:人之命天定,人之运己定。既走登天路,何故怪旁人。一步登天,又或跌入谷底,都是他们自己的决策。谁人可言有钱便可长生,没有的就是没有,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没这个命。”
那青年紧握的拳头松开了,随之松开的还有他紧皱的眉头。他轻轻的拍拍长袍,然后重新坐下仿佛从来没有站起过一般。唯一有所区别的便是他那有神的双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有些人在进入宗门之后,还会向百姓作威作福。就是那些所谓的正派中人都不能以正自居,那何又有魔、邪之说呐?所以在谈论这观点的同时我想让你们坚定一颗心,一颗无大恶的证道心。”先生依旧面带微笑继续讲到。
“都说大道无情,正因如此上天才不会没事给你定位谁是正谁是魔。一个人被一堆人说成是魔的时候,那个人便无法反驳,就算是毫无瑕疵的一个人也可以能被说得体无完肤。天地有正邪,人心极恐恶。天地无正邪,看人心叵测。一个人想让另一个人成魔,方法总会是有的。”
“再提及那大山中的大妖们,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强食。就好比鸡鸭与人,当我们吃一只鸡,我们就只是把它当做了食物,并没有感觉它是否有灵存在,也并没有心怀愧疚。既然如此,我们在鸡的眼中是否也成魔了呢。”
“人之初,性本善。在之后的生活中,周遭的环境会慢慢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当你遇到一群好朋友在你身边,在每次你有困难时都出手相救,你便也是这种乐于助人的人。而你身边常聚的是一堆奸诈小人,无时无刻想要捉弄你,想要害你失去些什么。你总会忍不住报复,你的性格就会多一丝冷漠,多一些残忍。当你的内心黑暗到让你周围的人害怕,你就成了所谓的魔。”
“魔可有心?”一个平民着装的人很懵地看着源先生。
“世间没有真的魔,但是有着很多失望的心。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即便是一个运筹帷幄统领几万大军的军师,也不能完全掌握人心。任何时候人心都是最关键的,魔若无心何必杀生杀神。”
“你们错误地理解…” 突然源师停顿了一下,猛地转过头去望向身后,他那深邃的双眸中,诧异的光芒一闪而过,心中却如水滴惊起层层涟漪般五味杂陈。他的嘴角扬起了微微的笑容,静静地回过头来,在学生们不解的表情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说到:“这样吧,今天我想给你们讲一个人的故事,他叫晨逸。他是我的徒弟。”源师说着闭上了眼睛,顿时屋中的世界开始扭曲模糊,在座的人双眼渐渐无神,脑海中忽来的寒冷和风雪中显出了一个普通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