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暮春,楚凌轩有一天神秘兮兮的拉着她去了小时候两个人逮鸟雀的沧云山上。
林亦看着眼前的栩栩如生,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几尊石像,或嗔或笑,不由的眼睛发酸“这就是你这几个月早出晚归,弄的满手血泡的原因?”
“想着俗物你肯定不喜欢,所以刻了这个做聘礼。”楚凌轩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耳根微红。
林亦吸了吸鼻子,“我娘喜欢俗物。”
楚凌轩笑着说,“这是我给你的聘礼,娘要的也有。”
林亦摸着他手上的伤口,低声说,“其实没有聘礼我也嫁的。”
初夏,钟家村摆了三天的流水宴,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闻风而来,好不热闹。
林亦是婚后才知道楚凌轩有失眠浅眠的隐疾,逼着他看了许多大夫都看不好,最后林亦只能每天逼着他喝安神汤,直到两个人都年纪大了,睡眠都浅了,才没继续喝。
楚凌轩问她为什么。
林亦说,“年轻的时候,我要睡觉,你一个人失眠得多孤单,现在年纪大了,我觉也少,能陪你聊聊天。”
林亦因为在寒潭里泡了一夜,亏了身子,极难有孕,这是他们俩最大的遗憾。
钟父钟母在活到了九十余岁,相继去世。
而林亦一直陪着楚凌轩,生活在钟家村,钟家村每年都有小孩出生,又有老人死去,不管人世如何,岁月总是不疾不徐,宠辱不惊的流逝而去。
转眼,两个人都百岁高龄,林亦是因为位面修复,死不了,而楚凌轩则是因为他爱的人还活着,所以不敢死。
人的信念是很强大的,心有执念,无惧生死。
在林亦活在一百零三岁的时候,位面终于修复完毕,林亦怔怔的站在灰蒙蒙的空间里,我还没给他告别呢。林亦重重的叹了口气。
楚凌轩第二天一起来,发现抱在怀里的人似乎有些不对,楚凌轩摸了摸她的脉搏,发现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一直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心里又难过,又庆幸,哑着声音看着怀里的人,“还好你死了,我每天都怕自己睡了就醒不来,留你一个人,你得多难受啊。这种罪,我来遭就好了。”
说着吻了吻怀里人不再光洁的额头。
他蹒跚着从床上爬起来,拿出了两人成亲时用的喜绸,喜绸被保存的很好,颜色鲜艳。
他躺在她身边,与她十指相扣,用喜绸把两个人的手绑住,叹了口气,“曦月,我其实一直瞒着你件事,说出来怕你怪我,憋了几十年,想想还是要告诉你。”
说着顿了顿,歪头温柔的看了眼身边的人,“其实我什么都记得,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他记得,那天门仆通报的时候,他激动的手里的额茶盏都打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他是有多克制,才没有冲出去见她。
那时的他,只想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满身荣耀,身居高位,这样的他,才配得上他心里的她。
楚凌轩满是皱纹的脸一笑,“现在想想,当时我真是幼稚,我当时应该直接冲出去,把你娶了,管它什么配不配得上呢。不然,我们还可以多几年的时间。”
一声轻叹,楚凌轩缓缓地闭上了眼,嘴角含笑。
过了许久,他们的尸体被人发现,一对路过的伴侣好奇的往里看了一眼,那女子动容的说,“你看,他们到死手还缠在一起呢,生前一定很相爱”说着一脸羡慕。
晴空如洗,掠过的大雁低鸣,传的又是谁家的书信?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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