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成安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吩咐道:“芒五芒六,你们即刻出发回淮京把孟老带来,以最快的速度,架着也要赶紧把他架过来。”
“遵命。”两道人影立刻消失门外。
言成安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令牌,丢给芒一,道:“芒一,带人去彻查盛衣坊的人,包括方才出入盛衣坊有迹可循的人,以大理寺的名义。”
“遵命。”芒一颤巍巍地接过那个携着冰冷气息被抛过来的令牌,这可是代表大理寺卿的令牌啊,主子也太随意了……
虽心里暗暗腹诽着,但他行动上也没有丝毫怠慢。
言成安看着剩下来的几个人,又道:“芒十五去打听庐州最好的大夫,再迅速把他带过来。”
“遵命。”
“剩下的,继续在周围暗中保护。”
所有事情都吩咐妥当了之后,言成安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跌坐在塌边,怔然地看着榻上的女子,曾明媚清澈的一双水眸如今紧闭着,粉颊此刻白得仿佛毫无生气,他忍不住伸手手,轻颤着,缓缓挪到她的鼻尖。
指下还有微弱的气息,但还算平稳,他又怔然地把手移到她的唇上,轻轻摩挲着,指尖染上些许干涸的血。
他又低头看看自己仿佛开了一朵血色之花的月白衣襟,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沾染着她的血迹,此时什么洁癖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疼,如此疾迅猛烈地喷血,她的身子一定糟了重创。
他伸手握住了她纤小细嫩的手,她的手冰冷得毫无温度,他便暗暗运气,让她暖一点。
——
宇文乾怔然地走出玉芙宫,脚步有些不稳,神情恍惚,心绪不宁的模样。
他在心里劝自己,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只有好好对她,才能补偿她了。
出了玉芙宫,宇文乾又做回了那个气质高贵神秘莫测的东宫太子,他没有回东宫,而是径直出了宫。
莺歌苑一片冷清,只有婢女在每日默默地打扫着,宇文乾没有从左相府正门进去,对于他来说,人不知鬼不觉地潜进相府并不难。
此刻他正落于莺歌苑内,有些奇怪这里的冷清。
婢女们完成每天的洒扫任务之后,一般都会回到自己的下人房里做自己的事情,看门的事情有外边的护卫。
宇文乾轻轻松松便进了叶莺的闺房,心下更觉奇怪,难道叶莺平时便不用人伺候的?还是,她根本不在,而且不只是暂时的不在?
他撩起帘子便进了内室,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包括床榻上的东西,所有的家私虽一尘不染,但他知道这是婢女每天打扫的结果。
他蓦然便想到好些日子不见言成安了,不过父皇说他病了,他自然没有起疑,此时看来,莫非这两人一起……私奔?!
太子殿下突然感到一股不只是怒气多一点还是怨气多一点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毫不掩饰地从莺歌苑走出,立马就被府中护卫发现了。
那护卫见他身穿玄色缎袍,上面绣着蟠龙,气质高贵,容姿非凡,却无故出现在这女子闺房门口,一时倒怔然。
宇文乾直接出示东宫令牌,那护卫吓得一震,但也是片刻便缓了神思,忙毕恭毕敬地道:“不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小的这就去禀告相爷。”
“慢着。”宇文乾却是制止了他,“你只需回答本太子几个问题便可,不需叨扰左相大人了。”
“太子殿下请问。”
“叶小姐去了哪里?”
那护卫忽的眉头微皱,太子殿下刚才似乎是从莺歌苑出来的,难不成他是来找小姐的?这事得禀告相爷才行。
“小姐出了远门,但我们这些下人具体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
“出了远门?”宇文乾皱起好看的眉,思忖半晌,觉得还是不好直接去找叶相,还是得先自己查探一番再说。
“小的能否冒昧替我们相爷问一句,太子殿下来找我们小姐何事?”
宇文乾看着眼前的护卫不卑不亢的样子,嘴里的话虽客气,却是一副坚决要问出的样子,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道:“能否带本太子去见你们相爷,本太子想当面跟他说。”
叶相此时正在书房练练字看看书,公事忙完,这个下午倒是清闲了,只是思绪有些不宁,落笔皆不得满意之作,看书也无甚头绪。
宁远走了进来,道:“相爷,太子殿下在门外求见。”
“什么?太子殿下?”叶相惊得差点把笔直接磕桌上,顿了片刻才道:“快请他进来吧。”
宇文乾以前也曾因为公事来过左相府的书房同叶相一起商讨,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朝堂虽算不得平静,但也没有太大的难题,便也没有机会往来。
叶相看着进来的宇文乾,站了起来正要行臣礼,被宇文乾赶紧拖住了。
“左相大人,今日本太子不为公事而来,左相大人不必多礼。”
虽然不知道宇文乾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恭敬些总是对的,万一有什么为难,也不至于一开始便处于亏虚,叶相马上毕恭毕敬地引他到主位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水,才自己坐到次位上。
“太子殿下此来若不是为了公事,那是为了何事?”叶相不知为何有点不安。
“本太子来此是想问问叶小姐去了哪里。”宇文乾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道。
叶相原本恭敬地神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皱着眉,没有马上说话,思索了片刻后才道:“太子殿下素来与小女没有交集,此时怎么想起来要打听小女的事情?”
他心里其实有些乱,还不知道怎么回答,更是对叶莺还是可能被太子缠上了这件事有些烦躁,于是少倾沉默后,又把问题抛回给太子。
“怎么素来没有交集?左相大人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叶小姐还在本太子那养了半个月的伤呢。”宇文乾反问。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叶相就来气,什么也不想顾了,说到这事,他没什么好虚亏的,“太子殿下,本相还没问小女的伤是怎么来的呢,还有伤得如何,都没能去看一眼。”
宇文乾依旧笑着,从容不迫道:“叶小姐其实是在密林中被狼咬了。”
叶相一惊,从叶莺养伤回来后,每次想具体问问她关于受伤的事,她总是说,既然已经好了,便不用再提。他看她归来时浑身完好无损的样子,便也放了心,不再问,没想到是被狼咬的,此时他不禁暗暗庆幸,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
叶相还想问什么,宇文乾却是再次开口:“左相大人莫要再问关于养伤之事了,您一定也问过叶小姐,既然她不想说,本太子何必多嘴。”
叶相嘴巴半张,话都没问出口便被他堵了回去,气呼呼地闭上了嘴。
“左相大人现在可以告知本太子叶小姐到底去了何处了吧。”
“呃……太子殿下莫急,她过一个多月就回来了,您找小女应该不是为了什么急事吧?”
宇文乾瞳孔微缩,一个多月么?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不过,锁情蛊的效用一起,或许她就会主动回来吧。
“事情确实不算太急,不过若是方便的话,左相大人可否告知叶小姐去处?”
“这个本相是真的不知了,女大不由人啊!”叶相脸色苦瓜状,又想起昨日一早的事,直摇头叹气。
宇文乾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再坚持问了,两人又随意聊了些朝廷公事,宇文乾才起身告辞离去。
傍晚时分,临水阁内。
庐州最德高望重的同仁堂的穆老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幽幽地叹了口气,在言成安灼灼目光下,不急不缓地道:“非病,非毒,老身也无能为力。”
言成安眉毛深皱,疑惑问道:“那是什么?”
“噬心之蛊,具体是何种蛊毒老身不懂,只知极为霸道猛烈。”
“蛊毒?”言成安眼眸眯起,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年轻人莫着急,看姑娘这情况应该是初次,若是能及时找到懂蛊术的高人,还是有救的。”穆老大夫年老沉稳,但也有些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只能好生劝道。
“可看得出她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或许明日吧。”
“多谢穆老大夫提点,”言成安回过神来,语气微带歉意,“芒十五,送老大夫出去吧。”
得知叶莺暂时无大碍后,言成安稍稍平静,继续默然坐在榻边,或许只能等孟老过来了,若是连夜赶路,最快也要也要明日卯时方能到达。
临水阁的婢女送来晚膳,他顺便叫她们打来热水先帮叶莺清理一下身上的血迹,自己也去换了衣裳。
言成安几乎一夜没睡,他对蛊术的了解并不算少,但他从未见过会导致类似叶莺这种症状的蛊,这种症状一般是用蛊之人遭到反噬才会有。
蛊术作为几大异术之一,他手下也有不少这方面的能人,孟老便是其中之一,不过如今都没在身边。
韶音苑地下暗藏密室,里面也有一些卷宗资料,大多跟庐州有关,但也不乏关于蛊术的书,他命人找了来,连夜翻看,陡然间瞟到“吐血”二字,他忙停下来,细细看之。
“锁阳蛊,……,练童子功者用之可得奇效,然若有破功之日,必吐血身死。”
言成安看完差点吐血,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极度烦躁。
丢开那些没用的书,他盘腿坐着,练气功来,稍倾又怕自己练功时散发的寒气影响了叶莺,便又挪远一些。
一坐一躺间,夜色沉寂,只余阁楼下的潺潺流水,如谁的内心般不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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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团:咦?你一天考三科怎么考啊,一般不是安排上午一科下午一科的吗?
肥蒲:亲,还有中午一科。
某团:好吧,摸摸……
此刻肥蒲应该在考场摸摸空空的肚子……
过了今天,存稿走起!九月上架,俺要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