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你尽力了!”柳曦死死的揽着我的肩膀,我重重闭了眼,周遭的一切都好像失去了声音,哭这种宣泄情绪的方式不知在我身上怎么就失了效,我哭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
外面的天终于在乌云压了多日后下起了雨,这场雨起先下得淅淅沥沥,后来不知怎的就犹如瓢泼,好像刻意的要将某些记忆冲洗干净,这个世间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孩子如她那般,让我觉得赏心悦目,她那苍白的脸成了后来记忆中的一处盛景。
“小曦,我想去见见楚媛!”我扫了一眼四周,说不出的惨淡,医院可以说是生离死别的圣地,这里的人见惯了生死,那太平间里一具具僵硬的尸体,不知在生命结束的前一刻有多少人声泪俱下,痛怨生命太短,我没有落泪,甚至可以说是平静的。
柳曦侧脸看了看我,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你眉间眼角分明在对我说:“你其实快要难过的死掉了吧!”,他说:“好,我陪你!”。我没说话只是扒开他揽着我肩膀的手,然后慢慢走回病房里,林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盯着手机目光有些呆滞,我很想告诉他,念真最后念念不忘的人是他,我希望他能赶回来最后送念真一程。
柳曦为我撑着伞送我到达市刑警大队时,我站在警局门口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柳曦说:“我已经给封镜打过招呼了,你来看她不合规定,不能太久!”。
我攥紧了手里的牛皮纸袋,然后没有说话,楚媛的罪行自然会有法律来定夺,可是有期徒刑毕竟只是囚禁了她身体限制了她的自由,这样的处罚未免太轻,我可以不计较她给我的两刀,可是她对崔念真犯下的罪行,我绝不原谅,真相总要有人铭记,坏人也总要有人来做。
迈开步,我打算人性这种东西我彻底不要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审讯室里,封镜和柳曦站在一边没有说话,我轻轻的依着楚媛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她的目光仍旧的阴狠,嘴角上挂着一抹嘲讽自得的笑,她说:“怎么,那个病秧子死了?林晨是不是快要恨死你了?哈哈……看看你那丧气样子,我真的都有点小怜惜!”。
我的双手放在桌上,一个手指在上面一下一下富有节奏的敲着,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答话,也不生气,她先是对我种种讽刺,种种激怒,可是我很久很久都不说,终于让她有些坐不住了,她瞪着一双满目血丝的眼睛,双手被手铐拷着,手铐重重砸在桌面上时,说不出的让人舒坦。
我抬眼看她,像看个笑话一样看着她,她这种人自小被人瞧不起,最怕的不是死,是怕这样的眼神,她们做梦都希望别人可以高看她们一眼,可是无论她如何疯狂,得到的目光除了是厌恶就是这样的嘲笑,所以每每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时,她就会异常的愤怒。
“楚媛,山鸡即便身上差满了凤羽那也只是一只装模作样的山鸡,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笑和多可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吗?因为你一生都求不到的东西于我总是伸手就来,你喜欢宋谦遇,可是宋谦遇却对你连个正眼都没有,怎么?愤怒了?是不是想起了他在提起我的时候那种温柔的态度了,看见轩馨和我嬉笑打闹你是不是站在暗处牙都要咬碎了?我不争就可以得到众人的关注,你是不是嫉妒的快要发疯了?”我说话对她嗤笑了一声。她那双眼珠几乎要瞪出来了。
柳曦在一边双手紧握成拳,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封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柳曦一眼,眼神深邃,却并未有半句言语。
“来见你之前,我去见过你母亲了,啧啧啧……一夜之间老了好多呢?瘦骨嶙峋,满面泪痕,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喔,对了,我还告诉了她你的所有伟绩,你知道她什么反应吗?她一手狠命的捶胸,一面气都喘不上的哭啊!我说你女儿那么有本事,你哭什么,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居然就这样晕过去了,哈哈……嗯,来看你呢,自然得带礼物,你看我把你父亲的死亡真相带来了!你杀父仇人现在别提过得多好呢,可惜你也报不了仇了,因为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告你,你看,你那么恨有钱的人,现在因为没钱,你连律师都请不起,还真是可怜呢!”。
“季煮雪!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楚媛疯了一样的要扑过来掐我的脖子,我只是冲她长久的一笑,然后用眼神示意她桌上放着的牛皮纸袋。
“我以为这个时候你会比较关心谁是你的仇人呢!果然啊!山鸡就是山鸡,又蠢又可笑!”封镜见楚媛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了,立马上来扣住楚媛的肩膀,楚媛挣扎不动,我将牛皮纸袋里的几张早已整理好,本来打算用来化解楚林两家误会的资料取出,然后送到她眼前。
“这里有一份尸检报告,里面说是你父亲的内脏是处于丢失状态的,而且尸检结果是你父亲是死后才被丢进火场的,据我所知当年有个**器官贩卖组织,你父亲就是这个组织的一个牺牲品,他的尸体怎么会跑到普华医院去,我想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你就在牢里受尽煎熬的好好活下去吧!至于你母亲,等你出来后,大概可以去她坟头磕几个响头,楚媛,余生还长,你可要好好享受!”我说完后,将资料慢悠悠的又装回了牛皮纸袋里。
对着封镜颔首:“封警官,麻烦您了!”。我转身的那一刻,楚媛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那里面有悲伤,有不甘,有痛苦,有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绝望,我的步伐很稳,身后的一切再入不了我的眼,柳曦很快的跟了出来,他在我身后跟了一小会儿突然一把拽住了的手腕,我扭头看着他,他眉头紧皱在一起,我笑笑,伸手去抚他皱着的眉头,他一步上前将我抱进了怀里。
“你总是这样,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装的比谁都无动于衷,可是你却比谁都痛,你到底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惩罚你自己,我说了,你尽力了,你尽力去救那个女孩子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的胳膊将我箍的死紧,我没有挣开他,只是重重的闭上了双眼,然后尽量让呼吸变得顺畅。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受一点,小曦,念真还在那么年轻,她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她,她最后一句话是她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