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吸鼻子,他看我似是冷了,忙赶我回宿舍,我伸手去推他,让他赶快走,站在校门口,我看着他消瘦的背影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回头的某一瞬间,感觉心都被扯着疼,这样大好年华的少年却已遭遇种种,趁着酒意,人也开始迷糊起来,寻着学校的小道迎着冷风一个人就那么走,没有目的,没有思绪,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在这世间游走。
终于我又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从初三开始这个脚步声就会时不时的跟着我,开始时会有些反感,但渐渐的就也习惯了,每当一个人安静的呆着时,我会和这个脚步声的主人说说话,当然,只是我自己说而已,脚步声的主人从来不会回应我。
我坐在围墙上时,我知道他也在,就像是我的影子一样,有时候我也在想,这是不是我的幻觉,因为太孤独了,因为太需要有个人陪着自己了,所以假想出这样一个虚幻的人来,走了一会儿后,觉得腿有些酸疼,便沿着小路的分岔路口走进了柏园中,找了个石凳坐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小腿,然后又和他说起话来。
“你知道吗?其实我心里很堵,没有林晨,我觉得自己真的很笨拙,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不会令对方感到难堪,曾经孔爷爷的事让我对这个世间的许多人情感到无比失望,但是林晨告诉我,他不会做那无情之人,于是我便信着,直到此时也不曾有半点怀疑,我觉得只要他不改初衷,我也会永远做简单的季煮雪,但是他半路丢下了我,而我也隐瞒了他很多,这也算扯平了,今日看到赵剑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每个人身上都有个禁点,外人碰不得,世上许多事我们也无可奈何,因为我们太渺小,力量太薄弱!”。
他仍旧没有回答我,我抬头苦笑了一声,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想哭而已,远处的人一身黑色大衣,大衣里是白色的针织毛衣套红格子衫,衬着他妖孽的容貌很是悦目,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脸上是微微的失落,他轻轻在心里问:“他是在心痛吗?因为那个混混赵剑,可是为什么她会那么的无助,还有孤独,和自己一样的孤独!”。
抿了抿唇,他有些思维混乱,仍旧在不远处站着,我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困了,慢慢起身就往宿舍走,可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崔念真的声音,她似是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语调欢愉,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她和林晨从旁边的小道走过,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风衣,戴了顶宝蓝色的帽子,柔顺长发垂在胸前,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满足。
她手中抱了几本书,林晨灰色的毛衣里套了件衬衫,两手装在裤包里安静的听崔念真说着话,他们并肩的画面是那样的和谐,简直让人移不开眼,果真,每个待在林晨身边的人都是那样满足,看着他们打从我眼前走过,我也只能远远看着,强咽了口气,伸手抵死捂着胸口,我告诉自己,真好,至少此时的林晨不是孤单的,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女子陪他一起喜怒哀乐。
我已明白,和他,真的完了,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所难弃者,不过是我的一腔痴念罢了,往后他只会将我一点一点淡去,将我们的关系越搁越冷而已,他的未来不会再有我的位置,余光停留处只剩一片萧瑟,我闭眼,强压心痛之感,然后慢慢离开柏园。
这个世间人最算渺小,因为心思复杂,所以即便只是两个人之间都会隔着千山万水,我不知道如何爱一个人才算正确,只是我不愿他为难,他想要的我只能尽力去满足,他想要却得不到的,那我只好去偷去抢的最后送到他手中,只要他希望的,我都会不顾一切的去为他寻找。
站在陌路人的位置上,或许于他而言是最好的,他不会感到沉重,我也不愿他有丝毫的包袱,我只要能这般安静的爱他就好,与他离开的方向正好相反,我走的方向与他们的是一条直线,却通向两端,十六岁的尾尖上,我尝到了爱而不得的滋味,一路走来,很多事已经失去了它原来的意义,只是关于守护他这条,我从不曾有所违背。
回宿舍的路有些绵长,记忆仿佛从那一刻开始慢慢退化,关于柳街的关于他的都在渐渐退化,我在小道上心神恍惚,身后的人一直保持着距离的跟着我,两个同样孤独的人用同样无力的方式守护着心中的秘密,一样的不吵不闹,一样的不叫对方为难,只是这样的岁月太过单薄,如若可以,我宁愿故事的开头男主角就是他,相遇的早与迟注定了我们缘分的深浅,和他终究是晚了一点。
从柏园到宿舍区大概十四五分钟的脚程,我却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宋谦遇一直在宿舍楼门口等我,他的神情似是有些难过,一见到我就大步上前将我拥入怀中,什么话也不说的将下巴搁在我的肩上,我有些微愣,下意识的伸手轻拍他的后背,他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好像有什么事令他极度崩溃,远处的人悄声离开,这样的画面令他有些挫败,他只想离开。
宋谦遇许久才松开我,扯了个极度勉强的笑容给我,然后问我:“去哪了,怎么一身酒味,脸也那么冰!”。我哈了一口气,却什么也闻不到,他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很是温柔,然后继续说到:“出门也不戴条围巾,天这么冷,生病了怎们办!”。
我笑笑,我这身体如今想生病都难,觉得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说到:“我身体好,不会生病!”。他说:“可是我会心疼!”。我心中一阵暖流淌过,伸开手臂,再一次抱住他,我说:“师兄,还好有你为我取暖,有你在,我才可以撑下去!”。
宋谦遇用脸颊蹭了蹭我的脑袋,现在更像是两个人互相依靠,尽自己所能给对方继续走下去的力气,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敢露出自己的脆弱,他说:“小雪,时光虽然从来都残酷,但是我会追随着你的身影,一路而走,陪你走过每一个寒冬,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也割舍不下,谁也别想伤害你”。
我眼角酸涩,他莫名其妙的话我却听明白了,我不知道他遇见了什么事情,但一定是让他抉择什么了,他会对我说出这种话,一定有关系到我,我伸手抱紧他的后背,心中动容,这个人啊,想推开他都没办法,因为他实在太好太好。
谦遇,既然你选择了我,我也一定一定不会抛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