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夏侯烟和欧雪晨商量半天,无果。
和师兄分别后,夏侯烟独自回到小院。
推门而入,竟意外看到一人。
昏黄的烛灯下,来人长身玉立,背对着大门。听到推门声,缓缓转了过来,眼里是少有的担心。
“你怎么来了?”夏侯烟将门掩上。
冥幽盯着她,眉宇间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声音淡漠,听不出任何异样。
夏侯烟耸了耸肩,老实说道“我怕师兄住不习惯,过去看看罢了。”她自问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以回答的坦坦荡荡。
冥幽一愣,似没想到她如此老实。就在方才,暗卫来报说王妃深夜去寻她师兄了。冥幽感到奇怪,有什么事情非得大半夜商量。可惜那处凉亭地处僻静,四周又无任何遮挡物。他的人不宜靠太近,是以只看到两人交谈,面色凝重,却不知是何内容。
“倒是王爷,这么晚来我这干嘛?”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毕竟无忧门的人既然接了生意,断然不会放弃。他们行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走了。”
“哦。我知道了。”夏侯烟挑了挑眉,没想到宣王竟然会担心自己。难不成天要下红雨了吗?
冥幽说完就这般站着,既不说话也不离去。
夏侯烟秀眉微颦,看着他“王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早些休息去吧。毕竟……夜色已深了。”现在都快亥时三刻了。
冥幽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忽然朝着床铺走去。
夏侯烟眉头一跳,赶紧站在床前伸手拦住“王爷,你要干什么?”脸上写满了不明和紧张。他不是自从红枫镇回来后就不再要求自己和他同床了吗?今晚又是闹哪样啊?
冥幽自顾自的一边解着腰带一边提醒道“记得不久前本王才说过,我们是夫妻,理该同床的。不过你放心,暂时本王不会勉强你做什么的。”说着,抽出腰带,长袍松散开来,露出里面的雪白中衣。
夏侯烟一噎,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冥幽已顺利脱去外袍,躺在了床外侧。
看着某人类似无赖的行径,夏侯烟只想咬死他。
“不是说夜深了吗?王妃还不睡吗?”冥幽侧躺着,看着她,嘴角隐隐扯出一抹笑意。
看来,今日是逃不了了。
唉……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夏侯烟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脱了外衣鞋袜,很顺溜的爬到床内侧,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末了,还用眼神警告冥幽:你敢趁我睡着乱来试试,小心我让你一辈子做不了男人。
冥幽见她如此幼稚的举动,心下涌起一阵愉悦。
待两人躺好,冥幽手指微勾,朝烛台处弹了一下,烛火瞬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只听得身边人浅浅的呼吸声。
夏侯烟原本紧紧抓着被子,面朝墙壁,全身僵硬。耳里细细听着身边人的动静。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身后人的呼吸声越来越轻缓。夏侯烟心里一松,再也挡不住瞌睡虫袭来,很快陷入梦乡。
冥幽慢慢睁开眼睛,转头看着某人的背影。黑暗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修为高深的人即使漆黑的夜里依旧能清晰视物。
身边躺着的女子,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奇怪的存在。她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言行举止有时豪爽的像个男人,有时又敏感的如同小猫。心地善良却嫉恶如仇,不懂溜须拍马,不会阿谀奉承。凡事只凭自己的心意,活得潇洒而肆意。
或许,这宣王府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华丽的牢笼罢了。
蓦地,冥幽眼前一亮。
不知何时,夏侯烟身上的被子早已滑落至腰际,中衣也因为某人不安分的睡相而有些散开。淡粉色的肚兜露出一角,白玉般的肌肤时隐时现,脖颈下的锁骨清晰可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更增添了一丝魅惑。
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片段。
冥幽暗自咽了咽口水,双手颤抖的伸向她。在接触到她的衣裳前,他竟鬼使神差般快速点了她的睡穴。
夏侯烟在梦中昏睡过去,丝毫没有察觉危险来临。
冥幽半坐起身,靠在床头不断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生平头一次,他竟像个毛头小子般,充满了紧张感。
手慢慢的触上夏侯烟肩膀处的衣裳,眼神暗了暗,稍稍拉扯,圆润的肩膀立时露了出来。冥幽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仔细查看,片刻之后,眼里写满了震惊与狂喜。
在夏侯烟的肩膀左侧,有一道细微的红痕。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原本的剑伤早已痊愈,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粉嫩的疤痕,肌肤与周边其他颜色比稍微鲜亮了一点。
怪不得他派了那么多手下去查,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整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怪不得,他总觉得她的身形和那玉笛公子相似。却原来,心心念念之人早已待在自己身边。这算不算命中注定的缘分呢。
激动过后,冥幽将夏侯烟的衣裳重新拢起,系好衣带。扯过被子将两人盖好。看着黑暗中这张安详的睡颜,冥幽终是忍不住在她嘴唇上如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
将她满满的抱在怀里,冥幽嘴角含着笑,呼吸着怀中人儿淡淡的体香,心满意足的沉入梦乡。
翌日,夏侯烟从梦中醒来,身旁的位置早已冷却。
半靠在床头,夏侯烟抚了抚额头,手指不自觉的滑过唇上。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貌似碰到了什么东西。温温的,软软的。
想到昨夜的事,夏侯烟瞬间清醒,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裳。
还好还好,衣裳没有乱,衣带也没散开。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欣喜之余,夏侯烟忘了一件事。她的睡相一向很差,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系上中衣的衣带。今日竟然破天荒的没有丝毫散乱,她却没放在心上。
也是,睡相差的人一般都不知道自己睡相差。
用过早膳,听王管家说王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夏侯烟也没多想,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想办法拿到师兄欧雪晨所说的龙血。
唉……如何才能顺利拿到龙血,还能保证全身而退呢。
思来想去,夏侯烟觉得,比起他们这些外人,身为那人的儿子,冥幽应该更有机会拿到才是。可是,如何说服宣王帮忙,又是一个难题。
欧雪晨看着夏侯烟满脸的为难,淡漠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忍,“不若,还是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你现在的身份特殊,应该尽量避免牵扯其中。”
“师兄,你这说的什么话。师娘也是我的师娘,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师娘。在我心中,早已当她是亲娘般看待。怎么能独善其身呢。放心吧,等王爷回来,我自会与他商量的。”话虽如此,夏侯烟并无十足把握。毕竟这件事放眼整个天下,都是大不敬之罪。宣王会为了她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她没有一点信心。
午膳时,冥幽匆匆赶回府,第一时间去了流烟阁。
夏侯烟因着龙血的事情烦恼不已,没有一点食欲。
再次看到那块流烟阁的牌匾,冥幽一愣,接着恍然大悟。
玉清流,夏侯烟。原来这小小的匾额上早已说明了一切。视线瞥见手中拿着的锦盒,冥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某个女人。
推开房门,屋子里一片寂静。在这里伺候的西儿和绿萝不知所踪。
冥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脚步不停的往屏风后走去。
夏侯烟正无聊的半躺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视线盯着屋顶若有所思。
“听王福说,你没有胃口?”冥幽拿着锦盒走到软塌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夏侯烟一惊,立马坐起,手中的书本掉落在地。
冥幽笑了笑,将锦盒放在她手中“打开看看。”说完弯腰从地上捡起书本,拍了拍,翻过来。
——皇族秘史。
眼底闪过一丝好奇,冥幽将书本放在软塌旁,自己则坐到夏侯烟身边。
夏侯烟不明所以的打开锦盒盖子,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盒的糕点零食。颜色红红绿绿,样式五花八门,糕点、蜜饯、坚果,应有尽有。
双眼无辜的看向冥幽,后者笑了笑,伸手从锦盒里取过一小块蜜饯送到她嘴边“尝尝看。”
夏侯烟微启檀口,将蜜饯吃进嘴里,由于冥幽手拿着,咬的时候贝齿不小心碰到了手指头。
冥幽的眼神暗了暗,眼底似涌起一阵暗流。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好吃吗?”
夏侯烟点点头。蜜饯的味道很好,甜中带酸,令人胃口大开。
冥幽扯出一抹淡淡的宠溺的微笑,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好吃就多吃点。”
夏侯烟听话的吃了好几块。忽然想到冥幽还坐在身边,想了想,从锦盒里取出一颗果仁递给他“你也尝尝。”
冥幽有些受宠若惊,干脆就着她的手,将果仁吃进嘴里,末了有意无意的舔了下她的手指。夏侯烟一惊,快速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一丝粘腻的、温热的触感。
总觉得,今日的冥幽有些不同。怎么说呢,他平日里见人不是疏离冷漠,就是冰冷的能把人冻住,可今日却反常的,不仅给她带这么多吃的,还……觉得一丝隐隐的温柔。
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睛,夏侯烟被他眼里的深情爱恋所震惊。
纤手下意识的抚上冥幽的额头,不对啊,没发烧啊……难道是被人换了?
冥幽好笑的拉下她的手,将之握在手心“以后,我会将你当作唯一的宝物,好好对待的。也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夏侯烟愣了。这算是告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