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朦胧,宜当执伞漫步,宜当邂逅。
郎刹心里烦闷,谴开了下人,独自在河岸边青石板路上慢行。
“扑通”!
落水声突兀,郎刹没回过神,衣角倒已经润湿了大半。
女孩银玲般的笑声响起,郎刹只看到伞缘晃荡着的,穿着红绣鞋的一双小脚。
稍稍抬高青竹伞,郎刹遇见了他的劫。
女孩悬着脚丫坐在石桥上,鲜红如火的油纸伞漫不经心的搁在右肩,比伞更加红得纯粹的衣裳早已湿了大半。
女孩不知做了什么,歪着脑袋笑得花枝乱颤,头上双丫髻上束着的铃铛叮铃作响。
那一年烟雨朦胧中的小女孩,气质如妖。
似乎察觉到一股专注的视线,女孩抬头看过来,伴着一声疑惑。
“咦?”
细雨中少年执一把青竹伞,墨色的锦衣,脸庞在雨幕中看不清晰,容兮却直觉是一张如玉一般的脸。
清晰地听见心跳,容兮觉得脸上发了烫,为了掩饰,对少年抬抬下巴,冷哼一声,跳回石桥跑远了。
郎刹想起了宫中趾高气昂的*妃,原本心中消散了大半的郁气重回,顿觉方才的失神可耻,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走了许久,河岸上攀起一双手,随后一稍带婴儿肥的少年爬上了岸,拳头死死握着,恨恨道:“容兮!我不会饶了你的!”
一时语急,少年呛了水剧烈的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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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兮回了府才记起被她踹进河里的二表哥,有些担心,却又想到那人强行拽女子回府,心里愤懑,跺跺脚回了屋。
雨停时嬷嬷就匆匆跑来了。
“小小姐不好了,二公子染上风寒,大夫人差了人来带小小姐您过去!”
容兮正往嘴里塞点心,闻言抬头看着慌里慌张的丫鬟,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你慌什么啊,那家伙最喜欢告状了!”
“小小姐,您会被夫人罚的!”
丫鬟恨不得把容兮藏起来好好护着。
容兮噗嗤笑了,咽下点心,拍拍手起身往外走。
“走吧,去看看偷了本小姐爹爹东西的家伙有什么委屈好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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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香炉徐徐冒着白烟,妇人坐在上位,手里转着佛珠,眉角太阳穴一突一突,显然内心不大平静。
容兮还没迈进大堂,看见妇人已经打了退堂鼓,眼珠转转捂了肚子喊着疼就想往回跑,谁知脚一迈,里屋一声警告意味十足的轻咳。
“娘亲”
容兮翘着嘴进了屋,余光却看见那被她踹进河里的二表哥苍白着一张脸,得得瑟瑟地看着她。
“给默儿道歉。”
妇人开口,言语不容有异。
容兮习惯着半敛着眼向薛默道歉,暗地里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薛默很得意:“世妹顽皮,下一次万不可再如此任性胡闹了。”
容兮转转手上的红纸伞,漫不经心开口:“表哥大度,所以容兮才敢和表哥‘开玩笑’嘛!”
咬死了“开玩笑”三个字,听起来像是威胁,薛默却白了脸色,他知道容兮说的是他进书房偷拿印章的事。
而进屋的人听着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不及思考竟开了口反驳:“容小姐是世族子女,如此娇纵成何体统?”
容韬心一紧,拉过怔神的容兮跪下,高坐妇人田氏也早已下台跪在一旁。
“是老臣教女无方,让殿下见笑了。”
容兮却不怕,抬着头看着郎刹:“我们在哪见过吧?”
郎刹正在懊恼自己怎么冲动说了那话,听言细想,才记起这女孩。
他与她,第一次见面悸动,第二次见面冲动,第三次见面指不定会如何!郎刹想,果然要和这种女人保持距离才是。
“本宫没见过你。”
“哦~”容兮倒是无所谓地应了,心里却想没事,她见过就行!
“容家主起来吧,天太寒。”
“谢殿下。”容韬起身后拍拍容兮的小脑袋,“乖,先下去。”
“是。”容兮扶着田氏,出门时回头看了看。
一旁被冷落许久的薛默不知该做什么,见容兮与田氏离开,起身走向容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