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漫延,此刻,齐禛焱和楚婉乔相对无言。
“王爷,这个孩子……”楚婉乔率先开口,话既然都已摊开来说了,那么这个孩子的去留就由他决定好了。
其实,早在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的时候,她就应该当时就抹去他的存在的,但是,她不想,也不能承受这个责任,这个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责任,所以,说她懦弱也好,卑鄙也罢,可是她想,这个决定,这个责任还是由他来承担吧。
齐禛焱背对着她,也不知是没听到她的话,还是在沉思什么,所以没有回应她。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就必须今日了结了此事,这个孩子多在她肚子里一天,她的不舍就在日益加重,痛苦的煎熬也在加倍,既然已知结果,那么就应该当机立断。
“这件事,本不想叫王爷烦扰的,但我想着毕竟他是王爷……总归是要知会王爷一声的。”
见齐禛焱还是没有反应,楚婉乔又说道:“王爷不用烦心,这个孩子……婉乔会处理的…”
话音落下,楚婉乔便要转身离去。
齐禛焱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面前,目光幽冷如寒谭的盯着她,“处理!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楚婉乔微怔,“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其实王爷和我都一样的,都知道这个孩子不该存在的。”这样说着,她却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孩子是无辜的,错的其实是他们,或者错的本就是她太过大意。
她的话,火上浇油一般点燃了他的怒火,他神色阴霾的说道:“恐怕,你是不想生本王的孩子吧?你说,今日若不是你遇到了本王,你是不是就要自作主张的打掉了本王的孩子?”
“我……”楚婉乔无话可说,因为她确实那样想过,要不是她万分恐惧背负那些,甚至她都没想过要告诉他。
看到楚婉乔这个表情,齐禛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怒火燃烧着他的理智,大掌狠狠的捏着她小巧的下巴,透着寒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指着她的小腹,状似温和的说道:“他既然来到了这世上,那他就是本王的孩子,除了本王,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知道了吗!”
楚婉乔呆呆的点了点头,她真是有眼无珠呢,之前怎么会觉得眼前的人是一个孤傲清冷的谪仙呢?他分明就是一个蔑视人间法则的魔神!此刻,她甚至有些后悔招惹了他。
她早就应该明白的,作为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又怎么可能是个清隽出尘的仙人,那不过是他迷惑世人的面具罢了。
他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如今她只能依附他,即便是她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恐怕当时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的,因为她的身后是吞噬黑暗的悬崖,她不能后退半步。
上元节刚过,便有传言,封国宸皇贵妃生了重病,被送到了郊外的庄子上养病。摄政王仁慈,特意把无人照拂的封国质子接到府里照顾。一时间,众人皆感叹封国质子真是幸运,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何等好事,才能如此得摄政王的青眼。
世人皆知,齐国摄政王齐禛焱向来洁身自好,所以王府的后院一直都是比较空闲的,但如今这位于后院东南位置,最奢华,视野最辽阔的寻音阁却在不知不觉中住进了一位神秘的主人。
寻音阁内种植着数十株寒梅,红炽白皓,时有落花飘至,空气中那时浓时淡的冷然幽香,令人心旷神怡,凉冷的风儿带起片片花瓣,吹进那微微开着的窗户里。
玉手抬起,接到一片被风吹进来的花瓣,置于鼻尖,寒香扑鼻,连心都感觉静了不少。
“夫人,喝药了。”林嬷嬷把安胎药放到桌子上,抬头就看到楚婉乔站在微微打开的窗前,急忙上前关上窗户,“夫人啊,虽然屋内很暖,但是您也不能吹冷风啊,要是受了寒,可怎么办呢!”
“好了,我知道了。”楚婉乔语气温和的说道。
这林嬷嬷是她被安置在这寻音阁后,齐禛焱派来贴身伺候她的嬷嬷,听说她是齐禛焱的奶嬷嬷,伺候了他多年,情分很是深厚。
所以,虽然平日里她时常在她耳边碎碎念念的说着怀胎,这不该做那不该用,这样让她烦躁的话,她也不欲与她争辩。
林嬷嬷这才端过药碗,捧到楚婉乔面前,“夫人快趁热喝了吧,药凉了就不好了。”
“嗯。”楚婉乔接过药,皱着眉头一饮而尽,书香赶紧把装着蜜饯的小碟递到她面前,
楚婉乔拿过一颗蜜饯含到嘴里,这才冲淡了嘴里的苦味。
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暖手玉炉,她目光有些虚无的发着呆,如今她置身于这摄政王府的后院里,看似被保护的密不透风,可同样,她也是没了自由。
这个孩子也许注定是见不得光的,虽不知那人是怎样想的,又会怎样安排?不过,轻抚还很平坦的小腹,她的神色温柔而慈爱,不管未来是怎样的,至少此刻她的心不会再纠结痛苦。
“主子…”书香小心翼翼的看着楚婉乔沉静的小脸,“您是不是不开心啊?”自从这林嬷嬷来了以后,主子脸色的笑容就更少了,这个老嬷嬷也真是的,平日里对她们指手画脚的也就是了,对她们主子也敢如此不恭不敬,实在是可恶。
“我没有不开心。”楚婉乔温柔的对书香笑了笑,“倒是你们,平日里都不能去外面随意走动,心底肯定会觉得憋闷吧?”
“没有的,主子放心,我们很好的。”书香连忙道。
“不过这个林嬷嬷也真是的,什么都不许主子做,当初主子您怀小主子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小心谨慎过啊。”书香愤愤不平的说道。
“那她有没有为难过你们?”楚婉乔问道。
“…没有。”
看到书香闪躲的神情,楚婉乔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脸色微沉,也是,她连她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又怎会把她的婢女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