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公卿王侯,达官贵胄,其家族子女,取名皆有造化。例如世家之女,扶摇、娉婷、佳丽、瑶华、锦绣、宜安、永平……全是寓意大富大贵,幸福安康。
其中佼佼者,为威远大将军之女长宁,生来便被定为太子正妃的女子,注定有朝一日母仪天下。叶长宁这个名字,从此便代表着金枝玉叶,荣华无量,凤于九天。
然而世事无常,物极必反。
莫愁,未必无愁;长宁,也并非安宁。
叶长宁,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
秦光五年,叶卿而立之年,喜得千金叶长宁。次月,叶夫人带嫡女入宫,尚在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女娃,对着皇后懵懂一笑。圣上听闻,龙心大悦,为年仅六岁的太子定下了这名太子妃,待长宁及笄之年完婚。
秦光六年,大夏国最尊贵的王爷,当今圣上同父不同母的亲弟弟慎亲王,携四岁独子前来京都贺寿,太后思念亲儿,命其二人在京城小住,圣上亲赐府邸。
秦光七年,慎亲王密谋叛变,包围皇宫,情况岌岌可危,幸得威远大将军叶震天救驾,慎亲王被除以皇室宗籍,贬为庶民,处以死刑;慎亲王府全部家眷家奴,女子代代为娼,男子世世为奴,不得幸免,太后为保慎亲王独子,血溅朝堂,当场自刎。
次日,慎亲王独子被过继给秦陵郡太守为次子,谋反一事,至此告终。
秦光十一年,春,西部边陲秦陵郡发生暴动,大夏国被邻国屡犯边境,京城流民越来越多,圣上特派遣威远候叶震天,前往秦陵郡平息战乱。
秦陵西郊有一富饶小镇,这里乃各国商圈密集之地,从未受战火侵扰,故而此时春光婉转,繁花艳丽。
“小姐啊,哎呦我的好小姐,您慢点啊……”
“小姐,您慢点跑,小心摔着了,您等等奴婢啊……”
一众仆从在身后追着,叉着腰,喘着粗气,他们此时心惊胆战,深怕这小祖宗出点什么意外。
他们家小姐平常就一知书达理笑不露齿行为优雅的大家闺秀,偏生到了这街井闹市,就跟脱了笼子的鸟儿一样活泼。
前头还在轻快地蹦蹦跳跳的女孩,倏地停下脚步,她脸上蒙着一块粉色面纱,看不清姿容,只露出一双灵动明亮的大眼睛:“阿碧,阿黄,你们该减肥了,连你家小姐我都追不上了……”
说完,又心情愉悦地四处溜达了。
有这么一个人前冷漠,人后欢脱的主子,他们吃不胖才怪。“可是,小姐啊!求您别再跑了……”
一个不留神,小姐又要没影儿了。
“哇,有肉包子……”
“糖葫芦……”
“桂花糕……”
“啊,是糖画!”女孩在摊前站定,看着眼花缭乱的糖画,轻轻咽了咽口水:“老板,这糖画怎么卖?”
老板看这小女孩,虽蒙着面纱,身上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高雅之气,通身衣料更是精致非凡,不难想象是养在大户人家的,于是暗暗提高了价钱,“五十文钱一根糖画,随便你挑。”
阳光下,那些糖画晶莹剔透,雕刻成的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看起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闻言,那女孩面纱下的唇角一勾,盯着老板半晌。老板低下头,不知为何一个小女孩的眼神会那么精明,看得他有些心虚,又抬头时,那双精明的眼不见了,又换成清澈可人,可能是他一时眼花了吧。
“罢了,看在你这糖画着实不错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阿黄,给钱!”女孩朝身后挥挥手,那动作流利的,看来是挥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