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根本就是个交换留学生的身份,所有关系都在国外,与学校没半毛钱关系,报销实在是不用再指望了。
我终于认命地报了手机号,然后垂下头:“你把电话给我拨过来吧。每月先还五百,行吗”我咬咬牙,“还有,那个,你要不要利息”
“不用。”他的面目平静如结了冰的湖面,可我就是很莫名地感到,他在竭力隐忍某种愉悦的表情。
这一幕忽然让我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这感觉很强烈,几乎不容置疑。可是,我怎么想也想不起,究竟是怎么熟悉、又是哪里熟悉。
我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不由自主开口问道:“我们有没有在哪里见”
“什么”他漠然望着我的样子让我觉得,刚刚那似曾相识的感受只是我的错觉。
我咬住嘴唇,摇摇头:“没什么。你住在学校吗手还疼不疼需不需要给你叫辆出租车”
“没事,不用。我自己可以。”他还是那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可顿了一下,他竟再次开了口,“你马上毕业”
我一愣,即刻反应过来,他大概是怕我背着债务人间蒸发,于是赶忙摆手道:“你别担心,我毕业了也会在这城市呆着,绝不会携款潜逃。我会想办法,尽量在毕业前把钱还清。而且”想到伤心事,我的声音蓦然低了下去,“若是你运气好的话,我没准根本毕不了业,哪儿也去不成呢。”
出乎我意料的,这淡漠的人竟问了一句:“为什么”
债主关心这种问题,倒也合情合理。
我梗着脖子仰天长叹道:“我落了一门天杀的物理课你倒给是评评理,我一个学算账的,学物理这种既变态又无聊的课程,是要干嘛用”我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有在意他愈发奇异的表情,“从上初中我就认定,这世上根本没有比物理更为邪恶的存在,毛用没有不说,还阴魂不散,到今天这个节骨眼还要摆我一道”
我在兴头上生生卡住。这人身份证上写的什么来着理学院我保持定格姿态,抖着嗓子小心翼翼问道:“那个,你是学数学的,还是学物理的”
他面目不动,薄唇轻启:“物理。”
我当即决定,明天提了稿费先还债,剩下的饭也不吃了,直接全部买成贡品摆床头,好好犒劳一下路过的各位神仙。
我立刻换上一脸谄媚:“真的么我一直以为,如此高深的学科,若非天才,便是绝对无法研习的。没想到,你这样的美年轻,居然已经是物理博士,简直就是我们人类的财富,整个社会的脊梁。”瞥见他愈发僵硬的表情,我将马屁拍得更加用力,“我之后如果有什么物理的问题,或许还要仰仗萧师兄这样的人才不吝赐教呢。”
“这个,”我其实完全没想到他会给我回应,而且还是这样的回应,“倒确是可以的。”说罢,他没再等我反应,只略向我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如烟霞般缭绕的橘金色余晖下,我听见几个字清清淡淡地向我荡了过来:“再会,夏镜。”
我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就连那辆随时可能分崩离析的自行车也是一样。最该结实的刹车不知掉去了哪里,最该灵活的车锁却怎么也取不下来。我在校医院车棚与之斗争了足足两分钟,竟无一点进展。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欢快响起。我抹了一把额头,烦躁地接听:“干嘛。”
“咦,”莫非在那头很是惊诧,“与绝色共度一整个夏日午后,你怎么会是这种不耐的反应你把绝色怎么了”
“是他把我怎么了”我终于不再隐忍,对着手机咆哮道,“与物理和金钱相关的,果真全没有好东西”接下来,我一边和车锁较劲,一边将一个现代版黄世仁的故事说与莫非听。
莫非明显在前仰后合,这让我更加气闷:“你还笑就他那皮夹,全世界也没几个人用得起,少说能换咱俩一年的口粮,而且,就里面的黑卡,那是一排一排的啊。结果,他揣着这么些银子,不去找那真正的肇事者,反而揪住我这个饥一顿饱一顿的替罪羊穷准猛打,生怕我哪天跑路,你说,他这是什么行径”
“是准备让你当喜儿的行径”莫非笑意森然,“镜子,你当了一下午杨白劳,其实巴不得变身喜儿,然后飞奔进黄世仁怀抱呢吧”
我几乎吐血身亡:“非啊,你没看见,这人美则美矣,但实乃蛇蝎心肠,老天这样安排,只能说是暴殄天物。”
“镜子,你这是典型的仇富心态。”莫非闲闲道,“你自己也说,开始还想着赔人家精神损失费,结果一发现人家是富豪,一下子连医药费都不想出了。好歹是你把人家砸成这样的,他有没有钱本也与你无关,你却要这样区别对待,还觉得自己特有道理”
我哑口无言。莫非是对的。不论对方有没有钱,我要负的责任总没有区别。我只是被我家老头弄成了个偏执狂,看见有钱人就觉得特别不爽。
理虽如此,但我还是嘴硬道:“但是非啊,我跟你说,这人绝对不正常。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到过他,而且你不知道,他方才看病的时候,几次拒绝上前帮忙的护士,他好像很怕被人碰”
“夏镜。”
我一个哆嗦,一直矫情的车锁竟然应声而落。我僵硬地回头,只见萧律在我身后长身玉立,正很冷清地将我望着。
莫非还在电话那头继续聒噪:“你当然见过,你每天晚上做的梦里向来除了美色啥也没有,这么些年了,见着个长相差不多的有什么稀奇”
我毫不留情地将电话掐断,然后扯了个生硬的表情出来:“呃,萧师兄,是你啊那个,还有事”
“我的身份证落在了你这里。”他说的很平静,“还有,方才医院里发生的事情,我希望可以不让他人知晓。”
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非常心虚:“哦,好。”
他点点头,道:“多谢。”话毕,他就在原地直直立着,不再说话,也没有动作。
我在口袋里摸索了半晌,终于将身份证摸出来递给了他。递的时候,我还特别注意分寸,没有碰到他来接的手指。
他将身份证接了过去,却没有收起来,也没有离开,只是继续兀自垂眸立着。我觉得他似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便又等了片刻。可是等来等去,他竟是一直沉默。
最后还是我先受不住,犹犹豫豫开口问道:“那个,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抬起头,复杂的神色逐渐清明。那个模样,就像是突然间下定了决心,要抛却某个特定的念头似的:“什么时候记不得了,不过,我听见了没有好东西,也听见了蛇蝎心肠,还听见了暴殄天物。”
我顷刻间笑得谄媚:“嘿嘿,那个,萧师兄”
“就其中暴殄天物这个词汇,”他将我打断,却隐隐似有笑意,“从某个角度,或许可以被理解为你对我的褒奖。”
见他竟这样大度,我喜上眉梢,一时竟有些忘形:“就是就是,看来萧师兄不仅理学优秀,就连文学造诣也很高嘛,真是孺子可教也。”说着,还十分肯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他顿住的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脚下猛一用力,我踩着那辆没了刹车的自行车,以最快速度逃离了事故现场。
头一天过得太精疲力竭,便会直接导致第二天早起不能。当我和莫非终于从床上爬下来的时候,时钟已然指向了七点四十五分。这一幕,让我们两个双双霎时惊悚、然后骤然清醒。
大四有课已然让人痛不欲生,而课在清早八点的第一节则是让人生不如死。而且,若是去得太晚,还要被迫坐在第一排与老师大眼瞪小眼,还不如直接延期毕业来得痛快。
所以最终,我俩以剪刀石头布决定,莫非速速奔去占座,而我则要先冲到食堂,购买两张鸡蛋灌饼。
顶着暴躁的铃声,我扒住教室大门上的玻璃窗口,向内里的各个角落位置用力张望过去。只见莫非端坐在教室中部最左侧的地方,正低头鼓捣些什么。对于她的占座成果,我感到非常满意。
莫非来得这样晚,还要与青春热血的学弟学妹们进行拼抢,能争得现下这个位子实属不易。而且,这位置还是在最靠教室边沿的地方,我溜进去完全不需打扰他人起身,简直值得表扬。
确定了方位,我即刻伸手推门。但就在同一瞬间,上课铃声骤然停止,而我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则乍然响起。我一个激灵,慌忙将电话按掉。我瞥了一眼屏幕,发现竟然又是莫非。
这一路上,她怎么一直给我打电话
摇摇头,我将手机揣回口袋,低头弯腰潜进教室。莫非扭头看向我时,目光中满溢的竟全是同情与怜悯。我莫名其妙,未加理会,只叼着鸡蛋灌饼往座位里蹭。
与此同时,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讲台上清冷响起:“大家好,我叫萧律,是这门课的授课老师。”
上下牙猛地一磕,我嘴里的那张鸡蛋灌饼“啪”的一声,正好拍在前面一位男同学光秃秃的脑袋顶。
恍惚间,莫非好像将我拉着坐下,好像还在不住向前面那个男生赔礼道歉。可她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全然听不清楚。眼下我能听见的,只有某个特质鲜明的悠扬男声。
那声音极是清清淡淡:“这门课原本应由江老师教授,但江老师负责的一个国际项目最近取得了重大进展,所以临时前往国外。因此,这个学期便由我来为大家代课。”他的话音未落,四周自上课伊始便存在的某种躁动,开始渐渐变为了骚动。最终,那骚动几乎化为了欢呼。
只听台上那人继续道:“这门课程的助教本是江老师的学生,但现下,他与江老师一道去了国外。所以,我现在缺少一名助教。助教本应在学期开始前于物理系的学生中招募,但是我想,既已错过,也不必再那样麻烦。”
我木然地听着,只觉内心十分寒凉凌乱,连四下愈发盎然的春意都无法将其温暖。而那声音却还在继续:“昨日有一位同学问我,文科专业有什么必要学习物理对此,我的理解是,物理阐释的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包括地球、也包括整个宇宙。所以,不论是哪个专业的同学,能够更多地了解我们生活的地方,皆是大有裨益。”
我闭上眼。我有一种预感,这一番话,其针对性大约非常之强。果不其然,下文便是:“我想,在文科专业里,这位同学的观点可能很具代表性。不过愈是这样,我们便应该愈多一些交流。因此我希望,这门课程的助教可以从班级的同学中挑选出来。而且,越是对物理有偏见的同学,越应进行尝试。这样,既是加强沟通,也是消弭误解,更是普及科学知识。不知有没有自愿的同学。”
昨日我评价他斤斤计较、锱铢必较,原来竟是如此精辟。我赌上一辈子的鸡蛋灌饼,这是一场裸的打击报复。不过,看起来,愿意与我分担这场报复的人实在不计其数。台上的话音刚落,台下除了我与莫非之外,所有女性的手臂全部“刷”地高高举了起来,动作之快之齐,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此刻,我隐藏在林立的手臂中间,倒是有了一种极大的安全感。这时,台上那个清澈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大家都很积极,很好。”
文科物理课的助教,居然有这么多人捧场。我在心里嗤了一声。这可真是个色相当道的时代。
“既如此,”只听萧律继续淡声道,“公平起见,我便从花名册里随机选择一名同学。如果哪位同学不愿意做助教也没有关系,可以现在先把名字告诉我,保证不会影响期末成绩。”
我觉得我应该举手,可是我又怕此刻举手就是自投罗网。或许,某个蛇蝎心肠的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指出:看,这就是那个对物理偏见最大的同学,本课助教非她莫属。但从昨天的情形上看,这人属于腹黑型,大概不会如此冠冕堂皇地当众掉节操吧
我发誓自己真的只犹豫了一瞬。然而,只消这一瞬之后,就有一个声音清清冷冷地响起,让我顿觉大事不好:“没有。那好,夏镜。”
我真想仰天长啸。萧老师,请问您这随机,却是怎么个随机法四周突然射来许多极度愤懑的目光。这些目光都在疯狂扫视着,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居然就这样被绝色钦点了。
而身边,莫非按住了我的肩膀,低声沉痛道:“镜子,走好。”
我顿时心生一计。一把反握住莫非的手,我悄声急切道:“你快站起来。”
莫非狠掐了我一下:“你搞笑的吧”
我忍痛拼命摇着头敦促她:“快,你快站起来”
没人站起来自是不行的。校规森严,一次课程无故缺席期末总评扣五分。就我的那点物理水平,五分之差是绝对会要小命的。而在这整个教室里,不仅专业混杂,且所有人都比我们低了两级,谁也不认识我与莫非。
自然,台上那位是认识的,但是量他一时也无法分辨,究竟是昨天那个夏镜骗了他,还是今日这个夏镜骗了他。虽说昨天莫非也当着他的面唤过我的名字,但或许我俩是串通好糊弄他的也未可知,对吧
总之,见到莫非站起来,他一下子多少会有些犯蒙。现在毕竟是在课堂上,又不能暴露他故意点我的险恶用心,所以肯定不好深究,那么,这事眼下便只能不了了之。
如此,就算最终逃不掉,至少也可先拖过这一时。再不济,能争取时间让我从长计议一番也是好的。所以眼下,只能靠朋友两肋插刀了。
于是,我不顾莫非惊恐的神色,对准她两肋最怕插刀的那个点,猛地一挠。“霍”地一下,莫非骤然起立,英勇地接受了四周无数怨毒目光的洗礼。
我趴在桌子上,竖起耳朵去听台上的动静。周围很是静了半晌。然后,只听一个声音凉凉响起:“夏镜”
莫非战战兢兢的目光向我飘了过来。我“腾”地向下一蹭,直接蹲到了课桌下面,拼命向莫非使眼色,让她不要再向下看。只见莫非目光颤抖,从嗓子眼里憋出一个十分痛苦的“啊”字。
台上的人沉默了片刻,十分沉静地再次问道:“你是夏镜”
莫非更加痛苦地“啊”了一声。
这时,台上的沉静声音又传了过来:“夏镜同学,你左边位子上坐的是谁”
莫非充满怨念的眼神再次飘来。然后,她决然地闭上眼,以必死的声音大义凛然道:“老师,我旁边没人。”
“这样,”台上的声音似是若有所思,“夏镜同学,你先请坐。”
看吧,我就说,这招必能将这一时糊弄过去。我抚着心口长出了一口气。可谁知,莫非那个缺心眼居然没有从善如流,而是惊喜又诧异地追问了一句:“那老师,我还需要当助教吗”
“不需要。”台上的声音冷冷清清地宣布道,“同学们,这门课的助教,就由夏镜同学旁边的没人同学担任。请没人同学课后来办公室一趟。”
、第十章直呼其名
我常常觉得,人生际遇其实是很奇妙的。
比如,我生来本是个十分淡泊的人,却在与我家老头日复一日的角力中,被练得锋芒毕露。还比如,我向来自诩脸皮薄如蝉翼,结果经过一上午的锤炼,这蝉翼已顺利进化至刀枪不入的厚度。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反正身份已经暴露,也只能破罐破摔了。于是,我在座位上端端正正坐好,与无数好奇、八卦与诅咒的眼神针锋相对。怎样,我就是绝色钦点的助教。再看,再看就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挂去爪哇国。
可惜,我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精神并未保持多久。下课铃响之时,一股虚软之意即刻攀住了我的脊梁骨,然后不紧不慢地一路上行。
我直接倒在了莫非的怀里:“非啊,就此一去,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
莫非拍了拍我的脸颊:“镜子,放心去吧。就你收集的那些人设图片,我会一张不落地烧给你的。你就是到了那边,也定不会清心寡欲的。”
我原以为,在下课铃响的瞬间,如坐针毡的人群定是会作鸟兽散的。物理课么,注定被我大文科唾弃。但今天的情形却稍显异常。
作鸟兽散虽是有的,可这散去的方向却并非教室之外,而是讲台之上。毫不夸张地说,音乐铃声尚未播放完毕,讲台处的温香娇笑已然是里三层外三层。
我孤身一人,十分寂寥地坐在空空荡荡的座位中间。冷眼瞧了半晌,我对自己昨天的直觉感到更加肯定。萧教授其人,着实不同寻常。
昨日日头烈烈,可他却是一身长袖衬衫、黑色牛仔裤的装扮,且领口、袖口无一处不扣得严严实实、一丝不苟,换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让人担心他要中暑。
可是,放在他这里,却不仅没有中暑,还显得清清冷冷。若看得久了,甚至令人忘却四周躁动的热浪,转而隐隐生出些凉薄的感觉。而在今天,他这无人能及的耐热功夫居然更进了一步。
衬衫牛仔被换成一身绝对严谨的衬衫西裤。颜色是清冷而又深重的灰,款式是毋庸置疑的简洁,却又没有一处剪裁不是恰到好处,每个细节都在默默彰显一个夸张的价格。
他一个做学问的,哪来那么多银子难不成是贪污了国家的科研经费可就他这种低奢风格,恐怕将全国的科研经费都贪了也还是不够用。那么,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种隐隐的熟悉感又莫名其妙地飘了来,就荡在我的头顶,一时却怎么也抓不住。这种风格我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可是,究竟是在哪里呢我忍不住再次定睛向他看过去。
因为骨折的关系,他左手的小臂吊着,深灰色的衬衫袖口齐齐挽到肘际。这样的形象,一般人扮起来实在不免有些滑稽窘迫,然而搁到他身上,却只能进一步深化那种生人勿近的禁欲气质。
他真的不热么看上去是真的不热。可是,这实在是不符合物理学上的热力规律。作为一个物理助教,我不禁叹了口气。
讲台处的包围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散去都是晌午了,再拖一会儿,食堂的麻辣香锅可就要卖完了。可怜了早上那张鸡蛋灌饼,只被我咬了一口,就抚摸了某位无辜秃顶学弟的无辜秃顶。
一路撑到现在,我实在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举着自己那张被污染过的鸡蛋灌饼,我与洁癖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仔细想想,秃顶学弟又没有头发,估计头油什么的也是没有的吧那么,鸡蛋灌饼碰到头与碰到手又有什么区别呢只当是被摸了一把就好了,别再想什么头不头的。毕竟卫生事小,饿死事大
“夏镜。”就在求生欲与良好的卫生习惯你死我活的时候,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