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琴的认真和执着,对小提琴的喜欢和坚持,以及他想要拉好小提琴的心情,全部都倾注在那高傲清冷的琴声中,为他的演奏塑造了一个极具个人风格的灵魂。
但由衣的琴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空洞。
空洞的琴声,你无法从中感受出她演奏时的心情是舒畅的还是抑郁的,又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把弹琴当做一件需要用心对待的事。音乐就是这样的,你不好好对它,它就不会好好对你,所以她的缺点,就被完全暴露了出来。
即使她有过硬的技术,但这样的琴声,外行听着觉得很热闹很大气,内行就会越听越难受,甚至到最后觉得听不下去,也会引起内行人的反感既然弹得这么不用心,还不如不要弹了。
越是大型的比赛,评委的耳朵就越是挑剔,点评也越是犀利,要不是因为她的技巧真的很令人赞叹,估计她连奖都拿不到。
越是大型的比赛,曝光率就越高,所以就有越多的人知道她的缺点。
因为知道她的缺点,才会特地在她的琴声里去寻找她的缺点。
在最初听到由衣的琴声的时候,滨井美沙的心里是有点膈应的,像她这样把钢琴当做了生命的一部分来热爱的人,其实是最讨厌那种把钢琴当做玩物,只抱着玩儿一玩儿的心态来随便弹弹的人。
要不是因为点开了视频旁边的一个链接,她很有可能会对月森说“很抱歉,我实在没有心情见那位花泽同学的演奏”,毕竟她本人有身为一名钢琴家的傲气,怎么能容忍一个女高中生如此折辱钢琴
那大概是由衣六七岁时的某次比赛,因为年代有些久远,画质和音质都不是很好,坐在黑色钢琴前的由衣穿着一身嫩绿色的公主裙,长长的头发扎成双马尾,缀着甜美的糖果发饰,明黄色的聚光灯照亮了整个舞台,也照亮了她脸上大大的笑容,可爱得让人恨不得能从屏幕里拽出来抱在怀里狠狠亲上几口。
在评委说了可以开始后,她的双手搭上琴键,滨井美沙注意到那时的由衣都已经有一双十指纤长、非常适合弹钢琴的手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下了琴键,欢快的琴声就如山间小溪一样从她的十指下流淌出来,欢快活泼得几乎能让人看到跃动的音符,而她本人也情不自禁地跟随着琴声的节拍左右摇晃着脑袋,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版的瓦妮莎的微笑。
尽管只有短短的两分半钟,却似乎向听众们展示了少女外出郊游的一天,连绵的青草如地毯一样铺满了整座山坡,上面点缀着绚烂多彩的野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缤纷斑斓的蝴蝶在花草间翩翩起舞,蜜蜂在花草间奔走忙碌,一名穿着白色棉布裙的少女挂着篮子走上山坡,顺手摘下一朵野花别在草帽上,看着树上长势喜人的水果,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那笑容太明媚,那琴声太甜美,听得滨井美沙都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视频反复播放了好几次后,滨井美沙才回过神来,看着视频里那个一脸轻松惬意,双马尾跟着摇晃的脑袋一甩一甩的由衣,复又笑了起来
也许真的像莲说的那样,就让她这么下去太可惜了。
等由衣冷静了下来,滨井美沙才继续说道:“但是比起你现在的演奏,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的演奏。”
她的话音刚落,由衣好不容易才放松了的腰背又绷紧了一些,眸光也黯淡了下去,她双手捧着茶杯,看着茶水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
又来了,那种钝痛的感觉,就像有人拿着一把没有开刃的刀一点一点地在心上磨。
她知道的啊。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就算现在的她的技巧比过去的她的技巧高出十倍,但她现在的演奏效果,却不及过去的百分之一。
过去的她,哪怕是再简单的乐曲,也能靠丰富得快要溢出来的情感让听众产生共鸣。
现在的她,只有靠华丽的炫技在刚开场的时候震住听众的心。
这也是她每逢演奏必选高难度曲目的最重要的原因。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听到你弹出像瓦妮莎的微笑那种让人听着听着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的曲子。”
由衣抬起头,脸上满是惶然之色,她只看了滨井美沙一眼就垂下了目光,摇着头说:“不可能的,我这是不可能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滨井美沙走过来,轻轻牵起由衣的手,说道,“不用担心,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相信你可以的。
对着滨井美沙温柔的双眸,拒绝的话由衣怎么也说不出口。
和滨井美沙一起走到练习室,由衣坐在黑色的钢琴前,在滨井美沙期待的目光下,她强压下最近对钢琴越来越强烈的厌恶感,硬着头皮把手放在琴键上。
也许是因为站在钢琴旁准备聆听她的演奏的人是她一直以来崇拜的对象。
也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现在自己的演奏只会污染偶像的耳朵。
也许是因为的确如花泽隆山所说,即使是她也有害怕丢脸的时候。
所以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滚得要比往常厉害得多。
由衣强迫自己按下琴键,黑白分明的琴键看得她的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渐渐的,她眼里的琴键颜色变得灰扑扑的,就像是白色的和黑色的琴键融化了过后混杂在了一起,原本就算不用看乐谱也能顺畅地弹出来的曲子也变得乱七八糟的了。
听着这堪比噪音的琴声,滨井美沙皱起了眉头。
由衣最近的几场比赛视频她都看过,视频里的她照样没看乐谱就能轻松无误地弹奏出一首颇有难度的琴曲,现在这个情况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太紧张了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由衣的琴声戛然而止。
由衣猛地用双手捂住嘴,同时转过身,腰背弯成了虾米状,干呕了两声。
见她这样,滨井美沙着实有些吃惊,她走过去拍着由衣的背,担忧地问:“由衣,你怎么了还好吗”
由衣用力抚了抚胸口,觉得自己好受了一些才有气无力地对滨井美沙摆了摆手,说道:“没,没事。我还好。”
似乎猜到了由衣为什么会这样,滨井美沙的眼中闪过惊讶。
滨井美沙看着弓着腰背,双手捂住脸,像是觉得没脸见她的由衣,不由得心疼地抚了抚由衣的长发,又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给她无声的安慰。
她的动作很轻柔,就像是害怕弄疼了她一样。
由衣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被双手捂住的双眼里渐渐涌起水光。
记忆里,连母亲都没有这么安慰过她
那个人只会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对她说“由衣一定会拿下这次比赛的冠军的对不对”,或者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她说“连这种小比赛的冠军都拿不到,你真是太丢花泽家的脸了,由衣”。
那个人从来不知道,她也是需要鼓励和安慰的。
察觉到由衣的动容,滨井美沙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越发柔和:“由衣,再试一次好不好”
慈爱的笑容让滨井美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叫人不忍打破她的期待。
由衣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她垂下目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琴键,总是挺得笔直的腰背微微有些佝偻,脸上透出几分难言的哀伤。
“不要这个样子,由衣,我知道你是很喜欢钢琴的。”这一次,滨井美沙站在一边小声的提点她。
她的声音低沉平缓,起一种很好的、安抚人心的作用。
我知道你是很喜欢钢琴的。
是啊,她是真的很喜欢钢琴的,从四岁到九岁,她一直视钢琴为她生命里唯一的伴侣,她拒绝所有同学的邀请,拼命在课间写完作业,一有时间就去练琴,每天都要惠婶来提醒她才会恋恋不舍地去睡觉,她甚至会一边练习,一边对钢琴说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
钢琴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乐器,而是她重要的听众、重要的朋友。
但是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份喜欢的心情,会变质扭曲到了这种状态
“想一想你第一次见到钢琴、第一次按响琴键时的心情,是不是觉得很新奇,很欢喜”
第一次见到钢琴是她四岁的时候,具体情况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母亲大人的说法是“由衣一看到那架白色的钢琴就挪不开眼了,坐在上面怎么也不肯离开,所以我和爸爸就马上把那架钢琴买下来了,我们相信由衣是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的”。
明明当初只是弹出简单的“do,ri,,fa,so,la,xi”都能让她雀跃不已。
但为什么到了现在,她已经可以弹出高难度的曲目,却还是这么不快乐
“还有第一次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自豪,很开心呢”
这个她是记得的,她第一次弹出来的完整的曲目是小星星,最基础不过的曲子,却让她兴奋得整个人都炸开了,逢人就说这件事,搞得几乎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花泽由衣姑娘那天弹出了一首完整的小星星。
只因为一首不需要任何技巧的简单曲目,她都能得意得差点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但为什么到了现在,无论是弹会了哪一首别人口中多么多么难的曲子,她还是没再有过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
由衣紧紧交握的双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来,带着这样的心情,喜欢钢琴的心情,再试一试吧。”滨井美沙鼓励道。
其实那些问题的答案她都清楚。
正如滨井美沙所说,她还是喜欢钢琴的。
但是她已经无法弹出让自己满意的曲子。
她的琴声空洞、干瘪、虚有其表、经不起推敲。
她喜欢的钢琴高贵、典雅,当之无愧的乐器之王。
她怎么可以,用这么糟糕的琴声去玷污她这么喜欢的钢琴。
她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这样的自己也没有资格再对钢琴说什么喜欢。
现实总是这么残酷,所以人们总是喜欢自欺欺人。
这血淋淋的认知给她带来了刻骨铭心的疼痛,毫不留情地掐灭了她最后的希望,让她这一辈子不想第二次去触碰,这已成为她的一道心伤。
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掀开她至今依然血肉模糊的心伤。
在她最崇拜的人面前。
由衣颤抖的双手在琴键上方停留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每每将要触到琴键的一瞬间她都像触电了一样把手缩回来,她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带得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直到她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她猛地站起身,身后的钢琴凳“嘭”的一声倒地,她无措地看了看地上的钢琴凳,又看看惊到了的滨井美沙和月森莲,惶然悲哀的表情看得人揪心不已。
她顾不上擦一擦眼泪,低下头,用力地咬了咬下唇,才勉强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对不起,我,我可能,无法达到你的期望了。”
说完,她逃也似的离开了月森的家。
她这样跑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滨井美沙给了月森一个急切的眼神,月森会意地追了出去。
由衣跑到了月森家附近的一个公园,她坐在一条长凳上,弯着腰背,把脸埋在双腿之间。
看着她仍不住颤抖的肩膀,月森竟觉得有些不忍。
虽然并不完全清楚缘由,但是既然钢琴让她如此痛苦的话
“我的母亲曾经告诉我,音乐是一种既能让自己也能让他人获得快乐的东西。”月森抱手靠在长凳上,眺望着远方说道,“既然钢琴让你如此痛苦,为什么不放弃”
良久,由衣才稍稍抬起了头,像是听不懂一般重复了一遍:“放弃”
她自嘲地笑了两声,道:“居然连月森前辈也有叫人放弃的一天。”
“就算你强迫自己继续弹下去,你这样的状态也不可能再在钢琴上取得更高的造诣,与其这么痛苦地继续下去,不如趁早放弃。”月森冷静地说道,“如果你是担心花泽校长那边,我可以让我的父母去”
“其实我的父母并不是主要的原因。”由衣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远处,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是我自己,无法放弃钢琴。”
“我从四岁开始弹钢琴,除了练琴以外我没有别的娱乐方式,从小到大,我不逛街,不去游乐场,不看动画片,连新衣服都全是母亲买回来的,渐渐的,我发现我无法融于周围同学们的圈子,他们都喜欢说哪家店的甜点很好吃,哪一部动画片很好看,哪里的衣服好看又便宜,我全部都搭不上话。或许在他们眼里我也是个异类。”
“我曾经非常渴望,如果能让我一天,或者半天不用练琴该有多好,后来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没错,就是合宿的时候。我却发现不练琴我能做什么”
“我这一生注定逃不脱钢琴的桎梏了。”
“所以就这样了吧,我也不想再挣扎什么了。”
最后,恢复了平静的由衣站起身,如往常一般抚平了裙子上的褶皱,甚至还对月森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月森前辈,今天谢谢您了,也请代我向滨井美沙女士道谢。我先回去了。”
夕阳西下,由衣的身影渐行渐远。
而此时离第二次自选曲目比赛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第二十一乐章:
“听说了吗,第二次自选曲目比赛的事情。”
“月森的父母会来。”
正在下楼的由衣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月森的父母滨井美沙也会来吗
“对月森还真是特别优待啊。”
“看来第一次自选曲目比赛时就内定他是第一了吧。”
“如果我们想办法让他拿不到优胜的话”
由衣的眸光一闪,故意加重了下楼的脚步声。
“我说你们,在密谋什么奇怪的事情呢”由衣抱着手臂,微扬着下巴,眼神轻蔑地看着那三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二年级学长。
看清楚来人,三个站在亮堂的走廊上密谋一些阴暗事情的学长脸色一变,为首的男子不自然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道:“原来是花泽学妹,没什么,就只是在聊一些私事。”
“私事”由衣挑了挑眉,不客气地直接戳穿了他们,“那我怎么听到了月森学长的名字”
三名男子齐齐噎住。
“我警告你们,有什么龌龊的心思都给我收好了,自己技不如人,就别在那里想什么歪门邪道。”由衣口气恶劣地说完了这一席话就要离开。
到底是三个大男人,被一个一年级的学妹这么不留情面地训斥了一顿,多少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于是戴着眼镜的男生轻笑了一声,问道:“看来花泽学妹很是关心月森的事情啊,难道花泽学妹是看上月森那家伙了”
由衣放下提起的脚:哈
另外两个狗腿立刻接嘴道
“看上他哪点啊。”
“那种性格孤僻的问题儿。”
由衣回过头,不耐烦地说道:“总比你们这种在背后说人是非,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家伙强吧。”
“你说什么”
身为男人的尊严被质疑了,眼镜男气得脸都红了,这时他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校长的女儿了,只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就算嚣张也要有个限度。
看出他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由衣翻了个白眼对女孩子动粗的就更不是男人了。
她索性就站在原地,看这男人的手是不是敢真的往自己身上招呼。
而走到由衣身前的眼镜男也真的如她所料般犹豫了动手吧,这可是花泽校长的独生女,虽然有传言说前不久花泽校长才在学校的练习室里当众给了她一耳光,但到底人家是父女两啊;不动手吧,身后的两个狗腿子又看着,总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吧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适时的插进来了:“请不要挡在走廊通道好吗我过不去了。”
是月森。
“而且,音乐比赛跟我父母毫无关系,你们这么说会给我造成困扰的。”
“请把路让开吧,”月森调转脚步,面向眼镜男,眼神冷得可以冻死人,“请让开。”
阴暗男三人组强撑着冷哼了一声找回场子后离开了。
“月森学长,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由衣的先开口让月森轻轻舒了一口气,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由衣说话。
“你问吧。”
“您的父母第二次自选曲目比赛您的父母会来观看是真的吗”由衣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摆,艰难地问道。
“是。”
“哦哦,谢谢您了。”由衣的口气生硬了许多。
月森看着掐着自己的手指的由衣,低声道:“不用太过在意,就像往常一样去弹琴就好了。”
他不自然的安慰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由衣恍恍惚惚地对他说了一句“那我先告辞了”后就离开了。
中午,由衣抱着饭盒独自坐在天台上,望着飘满了朵朵白云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都没有动弹过一下。
和森真奈美、高远美绪、小林直三人有说有笑的日野一推开天台的门就看到了走神走到了九霄云外,连开门这么大的响动都没有转过头来看一眼的由衣。
她脸上的茫然和淡淡的悲哀是那么明显。
日野的声音戛然而止。
以前的由衣,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太好亲近,但日野一直认为她是一个很热心的人,会主动指导自己的练习,愿意毫无保留地回答自己的问题,尽管有些时候对人很无礼,但正如她所说,那些都是不值得尊敬的人,在面对她欣赏的人的时候,她的礼节还是周全得叫人挑不出错来。虽然也经常在大家聚在一起玩儿或者开会的时候发呆,但也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这么消极的情绪。
日野对仍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的森真奈美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们看不远处的由衣。
森真奈美三人点了点头。
日野小心翼翼地走到由衣身后,不知道该不该叫她她想事情想得这么入迷,万一突然出声吓到了她怎么办
就在日野纠结不已的时候,背对着她的由衣突然出声了:“午安,日野学姐。”
她她她后脑勺长眼睛了
日野大惊之下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花,花泽桑,怎么,怎么知道是我”
由衣微微侧头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们这种学乐器的人,本来就对声音格外敏感,从脚步声分辨出来人是谁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不是推门的声音没有吵到她,而是她根本就懒得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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