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瑜离开了她所居住的房舍,却没有离开村庄。车停在一棵高大的白杨木树下,摇下一半的窗户洒落进斑驳疏离的暗影。
她的脸就隐在那片看不清的光影里,半藏忧伤。
许久许久之后,她僵硬的撑开脖颈,两指优雅的捏着一根香烟,直到烟蒂尽灭,她才缓缓走出见她一眼的风暴里。
何必呢,午安。
车缓缓驶离村庄,迎着越来越汹涌澎湃的骄阳,直向泌阳城。
是呢,何必!
午安曾心有所属,如今心无定所。一个人躺在竹制的摇椅上看书。她很明显的知道,这样的日子已经所剩不多了。
恰逢一个人的离去,一个人的看开。
她势必还要回到那里。
少慕,你是否会欢迎我就这样轻轻的回来?
这一日。
午安起的很早,按照往常的习惯做早餐,安静的吃饭,洗衣浇花打扫卫生。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然后站在梳妆镜前。
镜中的女子长发飘飘,穿着最质朴的棉布碎花裙,两眼很大却空洞无神,皮肤白净柔和却毫无光泽。
这是她吗?
第一次,她恐惧着自己。
印象中的自己,言笑晏晏,张扬明媚。在泌阳那块发金之地,勇敢无畏的闯荡,青春的气息年轻的面孔诱人的体香,当时招来了多少蜂蝶啊。
少慕,原来是我先丢了自己,所以你才丢了我么。
悲戚一笑,她从衣柜里取出唯一一件颜色明艳的服装。玫红色的连体裙,裙摆处绣着鸳鸯戏水。非常老土却寓意极美的一副刺绣。
只羡鸳鸯不羡仙。
曾几何时,那人轻轻耳语,骚动着内心那颗春心萌动的种子。
走出院外的时候,她好像已准备了远行。松松垮垮的铁锁被彻底锁死了,满园的花满园的草满园的相思都移植在了心尖。
少慕,原谅我的轻言放弃。
我说过,永不再见你。
我要食言了。
你且安静的等我。
***
泌阳城江家办酒宴,声势浩大。
八十多桌流水席,三十辆豪车,十几个小小花僮,包揽了泌阳城最高档豪华的十星级酒店三天。但凡是泌阳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出席了。
包括安家。
“少爷,就是这里了。”
车门打开,两个黑衣人笔直的站在距离后门开合度两步之遥。车内的男人没有下车,眼光停留在乱花迷眼的彩车后面,那个气息悄然的女子身上。
嘴角轻轻一勾。
待到她距离适中后,他才倾了身子,英俊挺拔的肩背瞬间就如泰山压顶般袭卷了全场。宴席上一片骚动和尖叫。
是安少!
愕然抬眉,脚步如遭遇凌迟般笨重。午安就站在他的车尾处,与他目光短暂交接。男人的视线如一阵风般落在了她惊愕的眉眼上,转瞬淹没在前来迎接的人身上。
那一时刻,午安心如刀绞。
“安少卿。。。。。”
少慕,是你在惩罚我吗?
明明知道我最想见的人是你,却让我在踏上回路的第一眼看到此生最憎恶的人。你可知,我买了好多栀子花,你总说栀子花很像我,白色的花瓣,沁香的韵味。
可你,再也不会来了。
你的转身,我的谢幕。
只有那么一季,栀子花开了漫山遍野,开到你心中奈何两岸。
我在这里,而你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