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川是带着对紫菀的坚定信念回到军区大院过新年的,在向老爷子面前,无论怎样的苛责,他都不予反驳,倒是哄得老爷子心花怒放。老爷子是说过要抱孙子,他哪里知道,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大孙子等着他来抱呢。
可是向川在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要把乔笙的存在告诉向自强。他不知道他父亲会有怎样的反应,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因为大孙子带来的喜悦,进而接受紫菀和乔笙的存在。
另一种反应是向川目前最担心的,也是让他有畏首畏尾,不敢去尝试的。那就是向老爷子的倔脾气一上来,这是谁都阻拦不住的。一旦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想必想再有转机,都会是很费力的事情。
一切想法尘埃落定后,向川有了个大胆的决定。他想在过完春节,休完探亲假的时候,尽量把向自强带到y市,然后装作在不经意的情况下,让老爷子和乔笙祖孙两人很“偶然”的碰到面。就像是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情节,让一老一小祖孙两人完全充分的接触,然后老人感慨,“这要是我的孙子该多好”等等等等。
这些都在向川的计划之中,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这句话永远都有它的实践性。
这日,汪云修约了向川,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们小聚一下,自然向琳也是座上客。
向川虽然是心事重重,但是却掩饰不住面孔中透出的好心情。向琳看着,说不出的滋味,为向川开心是自然的,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向川成长中的每一个关键时期她都是陪在身边。如今虽然不能走到一起组建一个家庭,但是当做一个弟弟,她还是为他可以幸福感到开心。
她举起酒杯,走到向川面前,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说:“小川,看到你现在这样,姐姐由衷的为你开心。”
向川也微微一笑,心里是既安慰又满足:“姐,谢谢你支持我,我不会辜负了你们的支持,会让自己把握住这份感情。”
“这就好。”向琳和向川碰完酒杯,突然就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接着便将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向川满足的神情像是一根刺一样,扎进她的心里,看似细微,实则又深又痛。她只好使劲按下这份酸涩,假装没被触动,假装心情没有那一闪而过的黯然。
一向观察细致入微的向川,似乎是在亲近的人面前,便放松了许多,所以没有察觉到向琳极其微妙的情绪变化,仍是笑呵呵的和汪云修等一众嬉笑打闹。
散场时已接近夜半时分,向琳住在医院宿舍,向川便打发汪云修帮他将姐姐送回宿舍。而他想挥散下微醉的酒气,也不想向自强看到他带着微醺的醉意,就在和众人告别之后,一个人默默的走回军区大院。
气温有些低,向川呼吸之间有白色的哈气很有频率的吐出。夜色暗沉,月光稀稀落落的洒在马路上。或许是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再加上喝了酒,大脑反应稍有迟钝,他的敏锐度和观察力均有退步,所以等他反应过来他被跟踪了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只觉一阵刺鼻的香气弥散而过,接下来他便一无所知,再接下来便是大家发现了他的失踪,开始四处找寻也毫无结果。
而远在y市的紫菀,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每天向川都会和她通电话,少则一两次,多则便是只要空下来便会不停的煲电话粥。她还不知道向川的状况,只为向川突然和他断了联系而心焦。
她的舞蹈学校每逢假期正是忙碌的时候,她也在忙碌之中等待向川的电话。通常都是向川给她打电话,和向川没有联系的第一天晚上,她开始按捺不住了。向川从没有一天都不和她联系的时候,就算是很繁忙,也都会抽出几分钟对她嘘寒问暖一番,问问乔笙,然后透过手机的电波,将甜蜜的亲吻传递给他爱的女人。
第一天没有联系,紫菀失眠了。也是,她怎么能睡得着呢,没等到向川的电话,她忍了半天也没忍住,还是按下了向川的手机号码。可是冰冷的机械女生一遍遍的重复着告诉她,对方已关机。
紫菀辗转反侧,下床找到水杯,喝了口水,强压下去有些紧张慌乱的情绪。她不停安慰自己,别乱想,不会有事情发生的。可能是向川的手机没电了,而他可能是喝多了,没注意到。那就等明天,她可要告诉他,以后不能这样突然就没了联系,她很讨厌这种找不到他的恐惧感。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等到第四天,还是没等来向川的电话。这下紫菀急了,也顾不上学校里的孩子,把她们交给丁丁后便打车回了乔家。
刚一进门,看到乔戌桓,紫菀就像是见到了支撑一样,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乔戌桓满脸疑惑的撑起快要双腿软掉的紫菀,温和的声音透着温暖的力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会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哥,怎么办?我没有了他的消息,他已经有快四天没和我联系过了。”紫菀哭得满脸泪痕,把从厨房出来的韩醒也给吓到了,赶忙拿了纸巾,帮紫菀擦去遍布脸颊的泪水。
“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乔戌桓在挺着大肚子的韩醒的帮助下,才把快瘫倒在地的紫菀扶到了沙发上。
“阿川已经有四天没和我联系了,我打他的手机,总是已经关机的提示音。”紫菀哽咽着说完了这句话。
“你们之前有没有吵架,或是说了什么不开心的话题?”乔戌桓想从根源上去找问题,可是问完后才发觉,他问的这些好像和白问是差不多。
果然,紫菀摇着头:“没有,都没有,之前我们还通过电话。他说他会在探亲假结束前提前几天回来,还说回来要带我和乔笙去常州恐龙园玩。”
“没和他朋友联系吗?他不是有个好朋友叫汪云修,还来过y市。”
“我没敢。”紫菀的声音有些唯唯诺诺,不知怎么,她有种预感,似乎是找到汪云修,也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我来帮你问。”乔戌桓说完,就从紫菀身上的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汪云修的号码你是不是有存?”
“有。”紫菀点点头,在通讯录里翻出汪云修的手机号给乔戌桓看。
乔戌桓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紫菀手机上的号码,一个个的按了下去。等了好久,电话才被接起。
对方的声音有些焦急,也有些不耐烦,乔戌桓不动声色的用自己不愠不火的嗓音,压住了心下的那份烦躁和焦急:“汪云修是吗?我是乔紫菀的哥哥乔戌桓。”
电话那头的汪云修,正郁闷着怎么给乔紫菀打电话说向川失踪的事情,就接到了乔戌桓的电话。所以在听到乔紫菀这三个字时,他的心底一沉,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向川对紫菀的心思,他最清楚不过,如果是从向川的角度,想必是不想让紫菀担心的。但是他是汪云修,他不是向川,所以他觉得,他有必要让乔家的人知道现在的状况。
汪云修清了清嗓子,内心窜过一个个想法:“阿川是我哥,他又叫你哥,所以我也叫你一声哥,不介意吧。”
“不介意。”乔戌桓的声音不愠不怒,听不出喜忧,“按照你这么说,的确是应该这么称呼。”
乔戌桓的话让汪云修落了底,他曾听向川提过,乔家遭遇了一些变故,而这其中又和向川脱不开干系。现在乔戌桓既然已经大大方方的接受,想必已经对前嫌释然,他便也放了轻松:“哥,这件事情我也不想瞒你。事实上川哥这次是真的失踪了,他家老爷子现在正四处托关系,想要能打听到些消息。”
“怎么会这样?他一连几天没和紫菀联系,我们这边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尤其是紫菀,现在是六神无主,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只好帮她打听一些消息。”
“我们初步怀疑,川哥这次失踪,是和上次在y市被突然袭击一样,是同一伙人干的。”
“谢谢,我知道什么情况了。这边我会好好安抚,你那边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放心,我会的。”汪云修突然间对向川的这个大舅哥多了几分亲近感,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是从声音上,他能感受到电话那一端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乔戌桓在紫菀期待的眼神中挂断了电话,他走到紫菀身边,温厚的大掌扣在紫菀的双肩:“刚才汪云修说向川失踪了,但是他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怀疑对象。你先不要担心,向家在政界也是有一定影响力,向川的父亲不会看着儿子就这样失去消息。”
“哥,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我又说不上来,所以这种感觉让我很恐惧。”紫菀无助的看着乔戌桓,一双杏眼蓄满了泪水。
乔戌桓看着心疼,想到紫菀刚刚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下说:“不要恐惧,或许你这种熟悉的感觉只是又一次重复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