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又冷了一些,我将那袖管往下拉了些,可依旧止不住的冷。狭窄的屋子中间放着的炭盆子,可炭火早已没有了,炭盆子不过是摆设罢了。
窗户没有关上,一股冷风吹进来,我不禁哆嗦了一下,有些眩晕的走到灰暗的桌几旁,拿起铁罐子向粗瓷碗中倒了些水,我啜了一口,是冰凉的,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儿,好像是前几日的水了。
“这日子还要怎么过!那两个小崽子跟在我们身边,就是拖累!”门外传来一道有些嘶哑的女声,显然是压低了声音说的,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将碗中的水一口气喝完,小心地掩去了脚步声,走到门楣处。便瞧见一男一女站在院子里,好像是在争吵一些什么。那就是我的父亲与母亲,曾经的亲王与王妃。“可……。”男人驼着背,神色畏畏缩缩的,像是惧怕着面前的女人。
我不晓得此时,我脸上是什么表情,大抵是不动于衷和讽刺吧。两人商量着什么,我不想仔细去听。忽然,我看见了不远处,站在草垛子后边的姐姐,秋子余。姐姐没有丝毫表情,冷眼看着两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姐姐早已经看到我了,只是不动声色罢了。“过会儿,天黑了,我把那两个小崽子扔到街上去,旁人问起来,便说是不晓得哪去了。”女人双手插着腰,像是方才被男人的话语给气到了。
当我再次看向草垛子时,姐姐已经不在了。我想她大抵是回房了。
那时的我染了一些风寒,原想着熬几日便好了,莫不想严重要昏迷。睁开眼时,我身处于一个宽敞的房间,姐姐在一旁看护着我,像是睡着了。我醒来的动静吵醒了她。她一见我的模样,倏地便哭了出来。
那时的我看来,任何事情姐姐都可以办到。就如八岁时,我随姐姐上街时,见着街上有个卖糖人儿的,那糖人儿做的活灵活现的,许多孩子都围在一旁,争着买。我自然也想要一个,可那糖人儿的价钱是能让我看一眼,便不敢奢望的。我盯着那卖糖人儿的摊子看了许久,终究是没有开口。
姐姐细心,晓得我想什么,第二天,她便拿着一个精制的糖人儿送到我手中,那时的我实在年幼,注意不到她脸上和手上的伤痕,与衣袖上的污秽。如今想来,那时的姐姐拿了自己积攒下来的所有钱,又出去打了好几份零工,才换来的这一个无关紧要的糖人儿,为的只是我的欢喜。
姐姐的性子很坚韧,我几乎从未看到过她哭,可如今她为了我……
她骗我说,在富商府中当差,我是不信的,可却装出一副欢喜的模样,为的就是姐姐少一分担心。姐姐让我专心读书,我便听她的。直到那一日,我见到了那个算得上是我的恩师,也是作为一个令我无法想象的身份,陪在姐姐身边的男子——云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