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坐着公车回家,耀眼的白炽灯映在每个疲倦的人的脸上,我靠在窗前,揉了揉眼睛,看向这个世界。
车流川息里,大公交好像是一个慢吞吞的乌龟,长者,在无数急躁的年轻人里稳步走着,不慌不忙。
接着我的眼皮开始打架,陷入又一场梦魇。
梦里人死了,为着清醒的人而活。
笔直的白杨,轰隆隆的摩托车,有柔软的拖鞋还躺在玄关的地毯,空白的天花板。
最后我是否看见了希望。
再次转醒时我早就坐过了站,公交车司机大叔摇着我的肩膀喊我快下车,我被匆匆赶下车时,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哪里。
四周甚至没有路灯,我就那样孤独地站在黑暗里,又马上掏出手机,摸索到公交站牌,一瞧,我早就在另一个区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还没有建好,很偏远的样子。
公路上没有任何一辆车走过,有种被世界抛弃了的错觉。
于是我沿着路仔细地走,我不怕会迟,因为反正没人在等,一路上缓缓想着许多事情。
明年毕业了要找工作了。
爸妈如果再不回来还是要去公安局报案比较好。
要在爱迪生那里好好打工。
要让夏雨快点回家,快点回学校。
这一路仔仔细细的想,想着想着便在哭,哭得停不下来,走得停不下来,好像再走千百万年,我还是被丢弃了,还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被人驱逐。
后来,也不确定自己走了多久,多长的路,只是走不动了,关节也迈不开来了,只好停下来,坐到路旁边。
逐渐的,脑袋又开始沉重起来,我知道睡意再次席卷而来了,我开始觉得不大对劲,正常人不可能在一天之内睡那么多觉,我又看了看表,才发觉离刚刚出发还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根本无法走下去了。
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也许是贫血了。想着想着,就又耷拉下了脑袋。
“滴滴滴!!”
手机十分配合地响了起来,像救命稻草似的把我催醒。
“夏衣,是我,你跑到东区那里干什么?”
那是他第二次喊我名字。
我吞吐地说:“……我,不知道。”大脑还不是十分清晰。
“原地别动。”
他挂断了电话,我把手机揣进兜里,抱着自己想,我才不会动,因为会睡着,睡着了怎么会动。
记忆里有人把我温柔地塞进怀里坐下,两条长长的大腿紧紧夹着我,好像生怕我跑掉似的。
我靠在他的胸膛,听见他疲倦的呼吸声,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他穿上了拖鞋,把我丢到床上,强硬扒下我的鞋,冰箱门打开的声音,啤酒罐被打开。
有人坐在床头,温暖的干燥的巨大的手掌覆盖在我的额头上,源源不断地传来温度。
那温度流淌进了我的心脏。
我此刻如此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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