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长安城内,街上人群熙攘,一派繁华的景象。
街上店铺相连,玉器店、丝绸店、杂货铺、粮米店、医馆、酒楼应有尽有,东西琳琅满目,顾客盈门,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街边,一个卖肉包子的小摊,生意也十分兴隆。卖肉包子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干巴巴的矮小男人;他此时正热情的招呼着顾客,却发现前面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站了很久也没走;那个孩子浑身脏兮兮的,一脸污泥,正眼巴巴的望着锅里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给你,”矮小男人从锅里抓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递给那孩子;孩子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了男人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伸出一双脏兮兮的小手。
“喏,吃吧。”矮小男人乐呵呵的望着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相,满意的用围裙擦擦手,双手叉腰的站好了,问道;“好吃吧?”
孩子一个劲儿的点头,让矮小男人一张长满皱纹的脸上,乐开了花。“慢点儿吃,慢点儿吃,小心烫。”矮小男人说;他此时正热情的招呼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却听得一声温婉的细语:“来一个包子。”他抬头一看,见前面一个怀抱着婴儿襁褓的粉衣女子朝他递来一块碎银。
矮小男人一愣,搓搓手笑道:“姑娘是要一个包子吗?我这铺子小,恐怕没有那么多钱给您找。”
“不用找了。”粉衣女子将钱往矮小男人桌子上一扔。
“让开让开!”远远的,见一群人骑着大马飞奔而来,一时间,街上惊慌四散的人群的惊叫声四起。
粉衣女子闪到一边,手中的包子却被撞落了一地。
“那不是寒将军的家仆吗?平日里那么和善,今日怎么这样横冲直撞啊?”一个中年大妈望着那群在不远处医馆前下马的人,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寒将军的夫人难产,已经两天了,还没生下孩子。现在就剩一口气吊着了。那家仆,这几天在京城上下到处找产婆啊、名医啊,简直是见了医馆药铺就进,见了医女郎中就抓。”
“哎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这寒将军英勇抗敌,威名远扬;这寒夫人也是出了名的贤惠;如今怎么可遭了这份罪?……哎呀,佛祖怎么也不保佑保佑呢……”“就是啊……”
话没说完,那群人已经从医馆中出来了,带着一名老郎中,上了马车。护送着又一阵风似的,马不停地的朝寒府奔去。
气势恢宏的屋檐下,赫然挂着一块朱红色的木匾,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寒府。粉衣女子抱着婴孩,踮脚跃起,飞过了红墙,又在院内的绿草上轻盈的落了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
远远的,寒府的厢房里,就传来了一阵阵女人凄惨的哭叫声:“啊,不!!~~~~~~~不,我不要生了,救命~~~~~~~!!”
而厢房的门外,寒禹觉将军正心神不宁的来回踱步,寸步不离的守着。
粉衣女子见状,悄悄的跃身跳上了墙角的桃花树,将身影隐藏在了花海中。
屋内,寒夫人不时的惨叫着;剧烈的疼痛从下面传来,让寒夫人觉得自己仿佛在被钝刀割锯。**的剧痛让她开始意识涣散。那种难以忍受的剧痛,令她面色苍白如纸。她美丽的脸庞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汗水,已经沾湿了她的额发,头发杂乱的披散开来,散落在枕上。
“还没有出来吗?……”寒夫人吃力的问道,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俊美的脸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扭曲可怕,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夫人,请您再忍耐一下,快了,再努力一下就好了。”产婆王妈不断的轻声安慰着寒夫人。
“不,我不要生了……”寒夫人断断续续的哭叫起来,“好痛……王妈,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傻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的傻话?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的……没事的,来,再用力……”王妈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替寒夫人擦擦汗,脸上竟浮现出了怜惜。寒夫人已经整整腹痛两天了,却仍然没有生产;如果再生产不出来,恐怕就母子双双性命难保了。王妈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寒夫人,心中一阵不忍。不由得默默祈求起上苍,让她快快顺利生产,以保母子平安。
寒夫人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一边断断续续的哭泣着,呼喊着:“啊~~~~~~疼~~~~~不要了~~~~~~~我不要生了~~~~~~~~救命~~~~~~~~~~~救我~~~~~~~~”鲜血,浸染了床单。一片大殷红正顺着床沿流下。这时,屋内忽然传出来一阵女人愈发尖锐的惨叫声,紧接着是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
接着,是王妈那破锣一般的喊声:“夫人生了,生了!”紧接着,厢房的门开了,寒禹觉将军急忙一步跨了进去。
“恭喜将军,是个小少爷!”屋内传来王妈那大嗓门,里面饱含了喜悦之情。粉衣女子冷冷一笑,继续躲藏在花树的上面。
……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那边,厢房中,丫鬟们已经收拾好了屋子,换上了干净的床单被褥;王妈将在温水里洗干净的小东西抱出,竟然发现他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真是个好胚子呢!王妈笑盈盈的捏着婴儿雪白的小脸,将他裹好放在了寒夫人身边。寒夫人此刻喝了药粥,睡下了。下人们也纷纷告退。
王妈伸出手指,逗逗那婴儿粉嫩的小嘴,却一不留神被含住;“小宝贝,饿了吗?等你娘醒来喂你奶吃,好不好啊?”
忽然,随着吱嘎一声,一阵冷风袭来;王妈嗔怪道:“哪个不长眼睛的妮子,这会儿打开窗户干嘛?找死吗?”说话间,抬头向冷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却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窗边,一个身材曼妙的粉衣女子出现在了那里,风吹得她的衣袖飘飘,恍如谪仙;她身着粉色纱衣,轻盈透薄犹如蝉翼;连脸上都被粉色的薄纱所蒙,看不清她的容颜。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用粉纱裹着的东西,王妈竟一时没认出那是什么。
“你是谁?!快快走开,这里不是你该乱闯的地方!”王妈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