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瑜沉吟不语,目光专注的盯着面前摆放着的粥,对夏景的忧心忡忡却视若无睹。
春景急忙拉扯着夏景的胳膊,“你在胡说什么?那李小月已经招供了,又哪里来的陷害,你这番举动,岂不是逼着小姐么!”
夏景缓缓的抬起头,凝视着春景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奴婢在问着小姐。”言外之意,在告诉春景,她和小姐说着话呢,与她春景有何干系,用得着她出来装好人,踩着她给小姐献媚么!
“你不要意气用事,小姐,你可不能同意夏景的请求。”春景担心小姐一个心软就答应了,也顾不上礼数,直直的插话。
“春景……你如此卑劣!你忘记李小月当时整日对着你叫春姐姐的时候了吗?你明明和我一样疼小月的,如今小月出事,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般阻挠我求小姐帮忙。”夏景咬着牙根,憎恶的骂道。
春景被夏景这般指责,让她难过的胃疼,额头上沁出来虚弱的汗珠,“虽然我很疼小月,但我不允许小姐身边有着任何危险,今日的事情,哪怕是我亲妹妹,我也是会说出来同样的话。”
“哼,你当我不知,你妹妹早就死了,你全家都死了,你当然敢这么说。”
夏景甩开春景的手,眼泪宛若小溪一般,顺着眼角不断滚落,执拗的不断磕头,闷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很快那白皙的额头上,浮现红肿的於痕,在那张小脸上引人心生怜悯之心。
两人的争吵,对程瑾瑜没有任何干扰,她还是静静的喝着粥,在她们争吵的期间,她已经将一碗粥喝光,用手帕擦了擦唇角。看着春景脸色苍白的过来收拾的碗筷,她面无表情拉住春景的胳膊,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先休息一会。见春景坐下,她用清神养胃的药递给春景,威逼着春景服下,她才满意。
“是李小月亲自找父亲说,是她下的毒吗?”她瑜骤然出声,柔和却又并不失威严,静静的俯视着跪在她脚边的夏景。
夏景郁郁寡欢,点了点头,“是,奴婢也不知小月怎会突然去找老爷,前几日明明还和奴婢有说有笑,但突然间就……”
程瑾瑜瞧着夏景的双眸黯淡下来,简明扼要的轻声说道:“抱歉夏景,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从衙门里把李小月保出来。”
她自然知道这毒不是李小月下的,但李小月既然招供了,不管是其中有着什么苦衷,又或是有着什么交易。她已经被扭送到衙门里,估摸着此刻也早已签字画押。这已是她无力扭转的局面,若是在插手其中,连她都会因此引火上身。
猝然夏景泣涕如雨,呜咽的语气并称不上恭敬,倒有一丝刻薄,“小姐!你可是王妃!怎么会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呢?”
程瑾瑜叹了叹,她还没有过门,再说她也没有打算成为王妃。为何所有人早已如同夏景那般,把她当成无所不能的皇家贵族。
她深幽的眼眸温和的凝视着身旁的人,怕刺激到夏景崩溃的情绪,字斟句酌,“可我如今毕竟不是王妃,我只是个商贾家的大小姐。”
“小姐可以去求求四王爷,他一定会……”
“我不会去求的。”程瑾瑜冷声打断。
夏景闻言,心里已经知晓小姐的意愿,原本的希望硬生生的熄灭,一筹莫展的咬着下唇。
她泪水戛然而止,万念俱灰的缓缓站起来,“奴婢知晓了……”
那一瞬间夏景望着程瑾瑜的目光,十分尖锐,包含着浓浓的恨意,很快那抹视线一闪而过,又被浓浓的无助感掩盖。她回想起曾经秋景和她说过的话,秋景那时讥笑的表情,还有十分认真的替她愤愤不平的语调,宛若就在她面前。每一句都仿若扎在她的心尖上,心早已鲜血淋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春景不就是仗着小姐宠爱吗,我这样的跟着小姐才一年整的丫鬟,站着也就站着了,可是夏姐姐哪里比那个春景差了,凭什么连夏姐姐都不能进去伺候,我看呐!小姐一直不习惯带着夏姐姐在身边,恐怕是那个春景在小姐面前乱说话。’
‘人是哪能说变就变得,恐怕是春景那个贱蹄,一直借着小姐的身份,操控着小姐做事情……’
‘哼,真是个卑鄙的小人,小姐也是有眼无珠,不知夏姐姐的好处,早晚也会有着教训。’
春景瞧着夏景异样的表情,担忧的站起来,劝慰着,“夏景,我只知道你和小月关系好,为她心疼,可是从你入府的那一刻,你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了,你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小姐想一想。这事小姐不是她不想管,小姐她是真的管不了。”
程瑾瑜板起脸,“若你前几日她没有去父亲那里承认时,提前过来和我商量,我倒也有法,可是事到如今,板上钉钉了。”要是前几日,在程沁画找李小月时候,她之后就立刻将程沁画给予李小月的利润翻倍,李小月如今就可以成为她的证人,证明程沁画曾经用钱收买过她。她白白损失一次机会,也是很心疼的。
夏景未免把她看的重要,就算她去求何轼,也是无用的,那人对她只是利用,毫无爱意。
不得承认,她经历过腹中孩的阴影,原本的天真烂漫富有同情心,早已被痛苦磨掉了棱角,如今的她也可以变得像她以前不屑的人那般,圆滑的处事。按着量凿正枘,谋算着一切。
霎然间,门外一道秀丽的影渐渐走入,步伐不疾不徐,走到夏景身边微微俯身,拿出绣着富荣牡丹的手帕擦拭着她的泪水。
她怜惜瞧着夏景额头上的红肿痕迹,风风韵韵十分柔和的对程瑾瑜说道:“今日起,夏景就跟在我身边了。”
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毋庸置疑的命令语气,不给程瑾瑜任何拒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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