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见橘色的夕阳斜射入雕花朱窗上,琉璃屏风流转着淡淡的光芒,缓缓站起身来,不失礼数又不卑不亢的说道:“小姐今天时候不早了,您大病初愈要多多休息,今日的课程也就到这里了,老奴明日再过来。”
程瑾瑜想要起身送一送李嬷嬷,并且在外面说点话时候,但是起身时,眼前一花,身摇摇晃晃的又坐回软垫上,倾倒的瞬间捧歪紫檀木椅发出尖锐的声响。罢了,以后也是有着很多机会,今日就算了,话留着明日在和嬷嬷说。
她看着无力的手臂,苦笑着,“好的,李嬷嬷慢走,我身不舒服,就不送李嬷嬷了。”
她说完目光右移到春景身上,春景机灵的搀扶着李嬷嬷说道:“您老人家慢些走,我送一送您。”
程瑾瑜见两个人走了,屋里瞬间变得宁静许多,她抿着唇,体力不济,脱去外衣,侧身躺在床上。本想休憩一会即可,可是躺在床上就眼皮变重许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暖洋洋的凌乱屋里,燃烧时所发出的细微声响格外清晰,空气中弥漫着春景早早点燃可以安神的香,淡淡清香沁人心鼻。浓墨的发丝遮掩住颈脖锁骨白皙无瑕,优美的弧显得无比纤细脆弱,紧蹙起的眉让人情不自禁淡淡心疼,但心事压力的下,尽管点燃着安神的香,她微启的双唇不断溢出零碎的呜咽,微微挑起的眼角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梦里面乱七八糟的,有着何轼疼惜她的俊脸,也有着程沁画残忍的笑容……
被梦魇笼罩着她,自然无法注意到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逐步接近她,那人见走进来没有得到什么反应,就径直的不断往里面走去。
“表妹?”
“表、表妹?”
“表——妹——”
程瑾瑜被近乎贴在耳边的声响吓了一跳,猛地睁眼,那阴鸷的双眸让对面的人猛然一抖,她看到对方恐惧的面孔,倏地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凌乱的呼吸之后。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来,好整以暇的望着许久未见的二叔家小姐,用着假笑的面具应对着那人。
尽管她不喜欢着对方,但还是将浓重的厌恶感压下,强打起精神,唇角微微勾起,笑眯眯的问道:“表姐怎么过来这里了?瞧你这慌慌张张的模样,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聊一聊?”
程暮然眨着眼睛,心里暗想,难不成刚刚看到表妹那恐怖的表情只是自己的眼花,她又定睛看了看那笑盈盈的双眸,更加觉得是自己被吓了一下之后感觉到的错觉。想起今天母亲交给她的任务,她甜甜一笑,温和的将手中拿着的紫檀木盒缓缓打开,展露出里面静静躺着精巧的祈福香囊。
“本想在晚宴时将我从家带来的护符送给表妹,结果不知道表妹病的这么严重,回到房里面我思绪不宁,安不下心来,性想着来看看表妹如何,又想着将这个护符送过来,希望能为表妹挡去灾难。”
“那瑾瑜就谢谢表姐了。”程瑾瑜眼底并无笑意凝视着程暮然,抿着唇将她并不喜欢的香囊仿若珍宝一般收下。
哪是她生病起不来,一定是母亲还有大哥小弟知道自己讨厌和不熟悉的人装作热络的模样,所以就借着由说她在屋里休息不方便见客。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她也就装作生病的模样,别被那人看穿了,不过那人绕着弯,来到这里,恐怕不是为了给她送锦囊吧,若是想要送不如交给大哥,让大哥转交给她,又何必特地跑来这一次。
果然正如她所料一般,程暮然见她收下了,就扭捏的沉默几秒,小心翼翼的问道:“表姐听说你及笄后过完两个月就要嫁入王府是吗?”
“这个都凭爹娘做主,我都听他们的。”经历过一次王府里面的门明争暗斗,她反倒是不想嫁入里面了,但对着这个人,还真不能说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
“那表姐在这里可是恭喜表妹即将成为王妃了。”程暮然将早早背下来的说词流利的说出来,边说着边语重心长的拍着她的手背,“表姐可知入了王府的不易,表姐哪里放心下你,你从小都是毫无心机,待人真诚,要是入了王府必定会被吃的骨头渣都没有了。”
程瑾瑜有点好笑,但是看着对方佯装出来慈爱的模样,扯了扯唇角,有点不耐烦对方绕弯的模样。“表姐说的是。”
“我在外面为表妹安排几个陪嫁丫鬟,有着武功底,到了王府里面能作为表妹的眼线,有个保护,也不用担心被人暗算了。”程暮然终于将来意说出来,她特地避开程家精明的嫡,趁他不在时独自来找这个痴傻愚蠢的嫡女,为了就是让计划更好的完成。
程瑾瑜果断的谢绝:“谢谢表姐了,但是还是不用了,我相信四王爷会待我好,会护我周全。”
程暮然听到拒绝,表情瞬间僵住,本以为对方会感激流涕的收下来,哪知道这么干脆的拒绝,“表妹……你真是天真了,四王爷哪怕在爱你,他总归是不能无时无刻在你身边的,你还是把……”
“谢谢表姐,真是不必了。”她打断道。
夏景此刻端着补药,缓缓走近来,看到表小姐独自闯进来,再想起来小少爷的安排,她立刻将碗放到桌面上,行了个礼,“表小姐好,小姐现在病重的厉害,有什么事情等小姐休养好了再说吧。”
“这……”
“请,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表小姐慢走。”
程暮然狼狈的被夏景一脸恭敬的请走,当然生着气,她这个知府的女儿哪里受过这个气,但是看在未来王妃的面上,她难堪的走出去了。
程瑾瑜瞧着对方不甘心的走了,长舒一口气。为她安插在王府里面的眼线,那哪里是为了她好的,她及笄的两个月后,也就是何轼行冠礼之时,到时她就要跟着何轼离京就藩。恐怕是想要利用着她,将那几个人送进去,然后偷着她这边的消息。二叔一个知府能插手藩王里面的事情,想必着后面有着成荫的大树,若是她轻易收下来,以后有着什么事情,二叔一家倒是能解脱,可是为了她服务的几个眼线,她可是口莫辩,脱不了干系了。虽然这次拒绝了,但是看着对方不甘心的模样,想必还会有人过来游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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