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声音永不停歇,从昨天开始医院广播中就开始循环播放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众志成城,心系汶川。”的口号。
蓝晓曦不禁怀疑这该是多大的灾难,那里的伤员要玩几千里之外的海城送,当然其实也不搬出这些,只是边缘难民,可是如果是这样,蓝晓曦看了看楼下仍未安顿好的人群,一阵心忧。
昨天一天周宁宁只来了一面,看到她仿佛做贼似的,在深夜,那个点儿楚玲玲和蓝晓曦已经饿的不行了,可她们没开门。,楚玲玲说这是周宁宁给她的任务,她冒着低血糖的危险,也要完成。全然不顾自己,尖叫的肚子。
终于门口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开门声,周宁宁尽量做得轻手轻脚,却也掩盖不住那份激动,或者说是颤抖,将餐车推了进来,留下一句“我能准备的都准备了,还是那句话,不要出去。”就急忙走了,门外又传来了,洗洗宿舍的锁门声。
“锅子,筷子,方便面速冻水饺,还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个药**上面写着每天一粒,蓝晓曦。”这是要我们自食其力嘛?
没办法插上插座从卫生间中接了水,煮面。
吃过了晚饭楚玲玲饱饱的在床上搙着肚子肚子,“这绝对是我这些天来吃的最饱的一次。”
蓝晓曦笑了笑,她可没心情说这些,楼下时不时的有幽蓝色的光芒腾飞而起,她们像美丽的影子,漂亮的鬼火,陨落的流星,最后被那一袭黑衣包裹一点不剩。今天她没有睡觉,今天他没有来。
时间一天天去而不归,那些哀嚎仍然在门外挥而不去,我们像关在盒子里的猫,在自己的世界里张牙舞爪,周宁宁的包裹中放着一堆蜡笔和a4纸,她们每天的娱乐也就成了肆无忌惮的涂鸦。
在一张画纸上蒙上淡蓝,一只白海豚在白云碧空下纵跃出海,在海光下擦出优美的孤线,蓝晓曦接过来在海豚周围加了几朵浪花,画面顿显生动。
“姐姐你好厉害啊!”楚玲玲抱着画脸上满是欢喜。
蓝晓曦摸了摸她的头,转眼双看向窗外,凸出去的窗台正好能让她坐上去,这些天更多的时候她也便是像这样发呆,有时楚玲玲会让她看自己画的画,十分活泼跳跃的画风充满了明黄,暖红,嫩绿这样的暖色调,反倒是蓝晓曦总会添上两笔暗色,虽然时不时的会成为点睛之笔,可惜终究不能更改那让人压抑的感觉。
“姐姐,姐组,你看这里。”不知何时小姑娘又画了一幅画,同样是**的画风,白大褂闪着靓丽的光彩,长发挂在肩上隐约地盖着她的眉眼,侧脸抵在玻璃上,好像个布娃娃,很不错,不得不说她画的很好,虽然,换作别人看恐怕真的以为女孩在画布娃娃。
可是,为什么是黑色,一朵黑色的云彩扶摇在天边,蓝晓曦忽然有些害怕,指着那片云彩“玲玲这是什么?”
女孩儿摸了摸头指着窗外,“是那个啊!”远处有一个黑点在放大,黑色如地狱的毒火席卷而来,镰刀在看不到的地面上拖行着,他一步步走来不快不慢,仿佛最为准确的钟声。
那凝固的感觉又来了,他踏着步一下一下都踩在蓝晓曦的心头,空气中细微的粉尘漂浮着,被他分成流水似的切开,又在身后聚在一块。
“快,快逃,快逃啊!”蓝晓曦突如其来的尖叫让女孩吓了一跳,却也急忙的躲到了她的身后。
一股崩断的感觉从身体中爆发了,蓝晓曦抱起楚玲玲像箭一样冲出门口,心脏在胸腔中极速的跳动着,仿佛烧红的马达,全身的血液都因为她而沸腾,这从未感受过的力量就像毒品,刺激着她的每个神经,却也加速着她的死亡,那条怒龙好像已经打开了枷锁,血管好像要裂开了,那就裂开吧!
周围的人都惊恐着避让着这个女孩儿,可是地方实在是太窄了,楼道里几乎是床挤床,人挨人,蓝晓曦就像闯进了养鸡场,每一步都是鸡飞狗跳的。
“姐姐~她~她要~追上了!”女孩儿倒是很平静可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难道还是不行吗,难道真的……
忽然,所有的力量好像都在一瞬间被抽空了,那道黑色的影子从她们身体中一透而过,那黑色身影好像转头,第一次蓝晓曦觉得他笑了。
身体一个趔趄,向前抢跑了几步最后,嘭的一下摔到在地,蓝晓曦瞬间就哭了出来,这里还算稀松,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小护士抱着个孩子,哭得像个泪人。
蓝晓曦忽然感觉丢失了什么珍宝,她们认识不是还不到半个月吗,她们不是很少说话吗?她们……心为什么这么痛。
“姐姐,你哭了。”
那仿佛天国的声音流淌在耳畔,不是,不是她,蓝晓曦忽然将楚玲玲紧紧的拥住,巨大的力量好像要将女孩儿揉碎。
“姐姐,你弄疼我了。”
女孩儿的痛呼让她急忙放开了怀抱。
楚玲玲爬起来,抓住她的手试了试,“拉不起来。”吐了吐舌头。
“喂快让开。”轮床的声音让蓝晓曦急忙爬了起来,蓝晓曦确定如果她晚一秒,那些人一定会从她身上碾过去。
可还没等她缓口气,就有人把她拖了过去,是一个小护士,一看就是新来的稚嫩的样子满是焦急,拖着她追上了病床,蓝晓曦在心里扶额,“乌龙了,乌龙了。”自己比小护士还要矮上一头,白大褂穿在身上有一尺长是折近衬里的,她竟然把自己当医生了。
“医生,医生。”没办法蓝晓曦也高呼了起来。
“你在喊什么?”小护士又把她扯近了病床,病人的衣角已经刮到她脸上了,“你快救她啊!”急切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所谓的病人家属也不停的附和着,一个看上去好像母亲的人已经是涕泗横流了。
“嘴唇紫绀,心跳脉搏全无。”
“大夫,你救救她,这些都给你。”
“大夫,你看看她,呜呜~她还那么小,呜呜~你救救她吧!呜呜~”
护士不停重复着病人的病况特征,苍老却坚毅的父亲做着与他长相不符的事,“塞钱。”悲伤的母亲呜呜痛哭,就差给她跪下了。
“别吵啦!”怒吼把所有声音都压下去,“护士”,“父亲”,“母亲”都停下了,“摊牌吧!”蓝晓曦心想,“关心和疯狂会让人变得愚蠢,我不怪你们看不到我的不健康皮肤和幼小的身躯,现在再去找个大夫,还来的及。”对,就这么说,刹那间辞藻已经要涌出口去。
忽然一层黑纱闯入了她的视线,那个人站在床的另一头,如骨瓷般的手摩擦着那个女孩的脖颈,镰刀已经擦亮,晃的她想闭上眼睛,忽然他把镰刀提了起来,一只手抓住了刀背,缓缓地让它落了下去,那层黑纱无风自动,仿佛充满了屈辱和嘲笑,然而蓝晓曦只能那么看着,真的要哭出来了,然而这只能增加她的痛苦和屈辱,就像刚刚。
“给我针桶~哈希~最大号的~哈希~”蓝晓曦的声音带着喘息,让人听起来充满了不确定。
这也让面前的三个人不禁打量起这个年轻到稚嫩的医生,披散的长发,不健康的皮肤,青春却嘶哑的声音,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她是不是还赤着脚。
“您是说?”
“快啊!”
护士弱弱的发问,却迎来了她的吼声,充满了威严和疯狂的声音巨浪似的拍了过来,直接把她打懵了,“我这就去找,我这就去找。”护士急忙找地方借去了。
“这样可以吗?”的确是最大的针头,针筒有些小。
蓝晓曦一把夺了过来,“左胸~哈希~”护士急忙帮那个女孩儿将衣服扯开露出左胸,20多岁的身体发育的极是良好,然而现在这只会增加她的死亡概率,蓝晓曦用酒精药棉在那里擦洗了几遍,另一只手紧握着注射器,眼睛却是盯着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远方,护士和家属面面相觑,都不敢打扰这个瞬间化作怒狮的女人。
蓝晓曦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当然已经贴上了脖颈,只需要一个回旋就可以带走灵魂,然后医院就可以下死亡通知书了,眼前的这对父母会痛苦流涕,然后指责医院的不做为,或者不了了之;这个小护士会直接奔向另一个床铺,接受新的病人,或者直接崩溃;而她可以把一切真相告诉他们告诉她们,只是认错人了,一直都是她们的自以为是,没有人可以审判一个孩子的。
针头一瞬间扎了进去,拉动注射器一股带着气泡的黑血缓缓的流进针筒,蓝晓曦眼睛不停的翻飞,当然依然压着皮肤前进,病人依然没有反应,这是一场赛跑但现在她只能听天由命,她不能加快速度那会直接杀死这个女孩儿,她只能祈求,让刀刃当然慢一点,再慢一点。
注射器已经抽到了极限,整整一针管的气泡血,快醒啊,快醒啊,快醒啊!
“喝,吸,呼~呼~”一声反复噩梦般的尖啸,病人痛苦地喘了起来。
她醒了,她醒了,蓝晓曦虚脱地把针筒扔到一旁,拄着病床也毫不掩饰地喘了起来,刀刃最后消失在了脖颈,那个人也随着它消失了。
那个父亲还一副感谢地朝她塞钱,蓝晓曦摆手拒绝了,转到对那个小护士说:“送胸外科,拍一个x光片,检测血氧浓度,懂了吗?”
小护士一脸崇拜的点了点头和家属推着病床走了,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蓝晓曦直接撞上了墙壁最后沿着壁砖滑到了底端。
一张熟悉的脸庞笑着贴了过来,小小的手掌拍得响亮,蓝晓曦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带药了吗?我想,我快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