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又是那片迷雾,水衣月袍的蓝晓曦在原地打转着。
迷雾里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了女人的声音,蓝晓曦感觉到了陆地,沿着脚下的感觉慢慢往前走,雾气渐渐散去,蓝晓曦听到了刀剑厮杀的声音,眼前是一片铁青色的世界,黑色的云笼罩着整个天空,一条金色的缝隙中缠绕着光焰的天使争先恐后的跳向人间,为了加快速度,天使折断了羽翼,在天边组成了金色的瀑布。在天空之下,开裂的土地露出地狱的熔岩,恶魔从岩浆中爬向陆地,面对他们的是森严的铁枪,肃杀的铁甲几乎站满了陆地将闯入人间的一切都驱逐出去,神圣的天使献出自己如宝石般的心脏却被砍掉了头颅,腾飞的巨龙发出不甘的怒吼终被钉死在高山,到处都是烽火到处都是杀戮,鲜血和尸体沿着裂缝滚落进岩浆烧起浓惺的烟,唯一没有烽烟波及的是一坐高山,千疮百孔的世界在那里回归安宁,山顶银甲的人族将军,雄伟的妖族,神秘的魅影等等诸族同握着一把剑的剑锋只有一个人没有参与,那是个少年,他躺在剑尖之下,瘦弱的胸膛迎着剑锋仿佛一碰就会喷出血来,少年也并没有因此而色动,僵硬的眼睛埋在长发中看着眼前的天空,那里也许有人在等他回去,突然,少年的嘴唇动了动,虽然隔了这么远,虽然世界是那么嘈杂,蓝晓曦却清楚的听到了,少年说的是,欢迎回来。剧痛在这时席卷了全身,蓝晓曦蜷缩着身体感受着剧痛的侵袭,像刀剑贯穿身体,又像烈火灼烧灵魂,绝境,背叛,孤独,绝望无数没有感受过的痛苦撕裂着灵魂,又好像唤醒着它的记忆。
画面急转,这次又是那条河,这次河上多了一座桥,河的对面却没有人在等她,剧痛还在持续她就倒在桥边,一只修长的手端着碗水递到她嘴边,说:“跟我走吧!”
那只手的主人把蓝晓曦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又把水递到她嘴边,“喝吧,喝了就不会痛了。”清脆的女声从背后响起,碗又向嘴边递了递,那碗水好像有极大的魔性,蓝晓曦挣扎着不要向碗边靠近,身体却不听使唤,少女想要回头看看声音的主人,却发现身体已被牢牢钳住,眼看就要半灌半饮的喝下去,蓝晓曦慌了起来,心里喊着“不要,不要~”
仿佛是听到了少女的呼唤,世界开始剧烈的摇晃,从边缘开始,如同破碎的镜子世界开始一点点崩碎,声音的主人一把把碗摔碎,将蓝晓曦推到一旁,蓝晓曦也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渐渐的看着自己远离破碎的世界和世界中心的女人。这次她终于看清了那张脸那是一张少女从没见过的脸,却又觉得那么熟悉,此时这张脸的主人也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在世界破碎的最后一刻女人开口了,那声音尖锐幽怨摄入心魂仿佛不愿离去的厉鬼,“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
“叮铃铃,啪!”闹钟像往常一样响起,又是这个梦从三个月前开始就经常做。
“早!”哥哥像往常一样做着早餐,拿过桌子上的茶叶,今天又长黑眼圈了,真讨厌。
“晓曦,我的大xiǎo jiě……”哥哥的唠叨还是那么老腔老调,毫无新意,什么味道,糊了,糊了,可怜的早餐毁了。
吃过黑白相间的早餐,哥哥嘱咐了几句又出去工作了,近期他变得特别忙总是早出晚归,擦着手里的盘子盘算着是要发一整天的呆,还是睡一整天的觉最后还是决定到阳台上躺着,重复着昨天的事情。
叶柯从蓝晓曦这边出来转身便敲开了隔壁的门,满是小广告的门被拉开露出大叔做贼心虚似的脸,“快进来快进来。”刚打开门,大叔就急忙把叶柯拉进来,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为什么我感觉我是来tōu qíng的。”鄙夷地甩开大叔的手,叶柯继续说道:“我还要上班,长话短说。”
太阳还没升起,大叔的房间有些阴森森的,同样阴沉的是大叔的脸,“ptsd,对吗?”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具体表现……”大叔面色阴沉的坐在床上,叶柯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做着补充,“蓝晓曦的情况还算好的,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还在以为蓝夏没有死,照这种情况下去也许她会变成精神病,也许会疯。这是一种情况,但是这属于精神科不在我的职业范畴,你应该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或者,去看精神科。”
叶柯说的很随意,大叔的脸却越来越黑,虽然叶柯说的很有道理但大叔还是在底下小声地说“晓曦没有精神病。”其实,叶柯说的很对也许心理医生对晓曦会有很大的帮助,但在他看来晓曦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她放不下,在她的世界里蓝夏、蓝晓曦还是仅有彼此的两个人,孤单却很幸福,唤醒,在他看来是在伤害她第二次。
“我走了,早些决定。”打开门,叶柯往常一样的上班去了。
蓝晓曦的移植手术并不是很成功,曾经蓝夏也说过如果是在大医院做的话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蓝晓曦术前的身体状况已经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现在恢复的不是很好也属于正常现象。而叶柯则担任起了护理的任务每天早晚来为蓝晓曦做检查,没想到的是,蓝晓曦却又出现了这种状况,时常会把叶柯当做蓝夏。大叔也曾去问过心理医生和精神科的专家,他们的诊断是,不要刺激她,配合她的幻想。自此,大叔和叶柯达成协议,叶柯配合蓝晓曦成为“蓝夏”,相对的住宿问题解决了。
医生也曾提出过第二种看法,但大叔并不想承认。在网上敲着蓝晓曦的网物帐号,这些天她买了很多东西,上到医学的书籍下到解剖用的手术刀,外带还有不少蓝夏的同款,看着这些大叔偷偷地把收获地址改到了隔壁。
蓝晓曦只不过是懦弱的排着自己的家家酒,她在模仿蓝夏,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这就是医生给的第二种解释,相较于ptsd这种说法更显得懦弱也更自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蓝晓曦的记忆停留在蓝夏离开之前,她还记得自己。从阳台望过去蓝晓曦正在冰冷地地板上躺着,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是在朝圣。
“呀…呀…”远处的天空有群乌鸦在盘旋,“真晦气!”好像听到了大叔心里的埋怨,一只乌鸦脱离了鸟群径直向大叔冲了过来。
“啊,我的画!”
“大叔叫的好惨。”蓝晓曦心想着。
“大叔,大叔。”砰砰的拍着房门,大叔很久才来开门,与平时不同,小小的屋子拉着窗帘黑洞洞的,大叔的神情有些不对,“什么味道,好怪。”屋子里飘荡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作画用的颜料,是……
“晓曦,我这里有些乱要不……”大叔不知道在在掩盖什么,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挡住蓝晓曦的视线。
一把把大叔推开蓝晓曦粗暴的拉开窗帘,刺目的光射进来,蓝晓曦别过了头。空白的画纸挂在画架上,微风中轻轻地飘着。“大叔,你很久没画过了吧?”
大叔干笑了一声“是啊,很久没画了。”
蓝晓曦突然把画板推翻,画纸撒了一地,在一众画纸中,一朵鲜红色的影子十分扎眼,蓝晓曦跪在画纸中间去翻那份画稿。
大叔抓住蓝晓曦的肩膀说:“晓曦,不要。”语气中透着不忍。
轻轻地将大叔的手拿开,掀开空白的画纸,那是幅狰狞的画,杂乱的线条占据了整张画纸,画的作者明显没有这方面的修行,一大一小的身影扭曲而又恐怖,小身影把对方压在身下,手掌化作利爪透胸而过掏出一颗沾满鲜血的心脏,那是真的血,虽然经过了擦拭,那份鲜红依然热烈,蓝晓曦甚至可以闻到那扑面而来的腥气。
大叔站在蓝晓曦身后绞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门在这个时候又不合时宜的被敲响,打开门叶柯的脸露了出来,“你怎么又回来了?”大叔感觉到事情正在向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又感觉来者不善。
叶柯笑着把手背在身后,绕着大叔的阻拦往里挤着,“唉,今天中午可以加菜了啊,炭烧乌鸦。”说着叶柯把背后的东西拿出来,白布兜着一堆摔得模糊不堪的羽毛,碎肉,鲜红的血透过白布滴落在地板上,分外慎人。
大叔急忙拽着叶柯的手臂想把它拖出去,可叶柯却在门口高呼,“晓曦加餐啦,炭烧乌鸦。”忽然蓝晓曦向门口走了过来,路过叶柯时从她手中拿走了那兜东西,碰的一声关上了隔壁的门。
“你到底想干嘛?”大叔重重地把叶柯压到墙上,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叶柯,你想毁了她吗?”
“放手。”叶柯非常平静的说。
大叔没搭理她。
然后整个楼层都听到了大叔的惨叫。
蓝晓曦关上了门就靠着门虚脱似的滑了下去,仿佛这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手边是一具尸体,蓝晓曦拨开盖在上面的白布,夹杂着羽毛的碎肉让她有些恶心。“我错了吗?”
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你是在问它,还是在问你自己!”
(本章完)